上官米的左眼下的脸颊上有一道白色的疤痕,半指长,是他之前去雪山遇到风暴留下的,一片晶莹透亮的冰块直直冲着他的咽喉而来,他当时凭借江湖人的灵敏躲过,却没有看到另外一片冰片,那冰片在他的脸上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据说这片雪山中有嗜血的白狐和雪雕,对于血腥之气极为敏感,他头一次生出对死亡的惧意,他一头扎进了冰冷的雪中,让雪冻住他的伤口止血。
那一趟他一无所获,除了对于死亡的恐惧和脸上的疤痕。
当然,他在那一次的时候,也从未共情过,彼时在九落山的暴雨中奄奄一息的冯婉,是以怎样的心态去面临死亡的。
时隔多年,他以一种从未想过的情况和冯婉充分,他脸上的疤痕好像才迟迟的带来了冰雪的寒凉,他的脸颊已经冻得毫无生机,麻木,冰凉,就连温热的血流淌在脸上也毫无知觉。
冯婉在剥上官米的脸皮,她面无表情,心不在焉,她的手指在上官米脸上的疤痕上轻轻一划,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温热的血流到她的指尖,似乎暖了她的手,让她变得灵巧,以至于接下来的动作变得无比的顺畅。
她顺着伤口伸进去,摸到了骨骼,然后一点一点,顺着骨骼慢慢的剥离皮肉,她很愉悦,甚至能想象出来最终成果一定是一颗洁白无瑕的头颅。
生剥皮肉的痛楚,常人无法想象,然而上官米却一声不吭,沉默的令冯婉诧异。
她明明已经剥开了半张脸皮,手下却一声动静都没有,她起初以为上官米是死了,然而撩开他的头发却看到对方的眼珠子还在眨巴,上官米的眼神温柔,如一个爱到极致,包容到极致的情人。
爱?
包容?
冯婉冷笑一声,摇摇头要把这种荒谬的想法甩出脑子,却在下一秒钟立刻脸色大变。
冯婉一下子站起来,想到了什么一般,弯腰忽然一把抓住上官米的头发把他提到了眼前,被迫直立的上官米依然是那样的眼神,他的半张脸的皮囊已经脱骨,头发拉扯的时候脸已经变形,一只眼睛被拉扯到了皮肤之下,只剩下另外一只眼睛透过拉扯一般的皮肤还在呆板的流露温柔的神情。
没有人,没有人会在这样极致的痛苦中还能稳定住情绪和神态,除非他早已经死去,或者根本不是人。
冯婉气的紧紧咬住嘴唇,直到咬到满嘴都是鲜血,她厉声喝出一句:“火!”
顿时从上官米的脚下冒出一团火焰,很快就把上官米包围住,熊熊燃烧之下,上官米很快就成了一堆灰烬。
低头看了看脚下的一堆,她又摊开手掌,看到一片烧焦的枯叶从她的掌心掉落,落入那片灰烬中,立刻被余热再次点燃。
那哪里是什么上官米,根本就是冒充上官米的一堆枯叶。
......
桃花坡下,不坪村中,周围安安静静,已经无一人气息存在,恢复木讷的上官米被木云乔扯得跌跌撞撞,他一张嘴就没停过,一会儿喊叫脸疼,一会儿说自己屁股痛,现在哭哭啼啼的说自己浑身热的难受,如火烤一样。
还生气的辱骂他:“呸!蠢货,还火烤?明明就是火烧!”
说到火,上官米忽然指着前方再次大叫:“啊!火!火啊火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