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上官米便知道了,她被奉神殿抓住,在九落山中足足被关足九个月。
之后,桃花扇放弃了寻找上官米,到了不坪村隐居起来。
上官米叹息:“婉儿糊涂莽撞,做了错事,好在奉神殿宽厚,饶了她一命。”
听到这句话,穆胥再也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很难看,尽管他原本其实是个生的十分倜傥的男子,可是当一个人疯狂到了极致,悲伤到了极致的时候,他的表情再如何,都不会太好看。
他的眼睛就像是着了火,一片血红:“饶了她一命?你把奉神殿当做了什么?当年桃花扇闯入奉神殿要人的事情整个江湖传的风言风语结果,在整个江湖都觉得桃花扇难逃一劫的时候,她却安然无恙的回到了不坪村隐居了起来。你知道这些年,江湖是如何评论奉神殿的吗?”
上官米沉默。
穆胥并不想要他的回答,而是低头继续看着沉睡中的桃花扇,温柔道:“奉神殿不着急,他们从来不计较一时的名声传闻,因为,他们有的时间慢慢去计较这件事情,一件事情,发酵的时间越久,等到最终审判的时候,才会越发的惊心动魄。当年桃花扇闯入封神殿就让江湖足足说了十年,你猜这一次,江湖人会议论多久?”
上官米在穆胥如死灰一般的声音中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痛苦神色,他开口,声音凝滞嘶哑:“你胡说什么?议论什么?”
穆胥平静,说:“婉儿要死了,你不知道吗?你不是去修仙了吗?既然如此,今日宴席之上,还有其他的修仙者在,你如何不知道呢?”
其他的修仙者?
这里竟然有其他的修仙者?
上官米不假思索,立刻推开窗户向外看去,他实在是太过于情急了,忘记了自己明明设了结界,这个时候,只需要在墙的位置画另外一方结界,便可纵览外界所有,但是他忘了,于是推开窗户。
外头的众人也察觉动静,以为是新郎官和新娘出来,纷纷扭头,却只看到一扇窗户打开,却再也没其他的动静。
上官米顾不上面前这些久违的江湖人,久违的熟悉的或者陌生的面孔,他在酒宴中到处找,试图辨认出哪一位才是修仙者。
穆胥见他脸色大变,微微一笑:“看来,这十七年,你的仙缘,实在是单薄的可以啊。”
上官米脸色一变,沉声:“你在讽刺我?”
穆胥却已经不再看他,他眼神中流过了万念俱灰。
他的父亲是穆家庄的庄主,母亲是当年江湖出名的诗书美人,他们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从小呵护备至,却从来不溺爱他,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东西产生过执念,幼时候堂弟喜欢他的玩具,他大方的相送,长大后堂妹爱他的名声,他在人前给足额妹妹们面子,他觉得这一切不过身外之物,生死皆不带,失去错过都好,只要曾经在手中过,种种往事,如流水潺潺,划过掌心,他或许记不得水的滋味,却永远会记得冰冷的河水划过掌心的温度。
直到直到他遇到了桃花扇。
他被流水冰冷的掌心沾染到了桃花扇的血迹,明明是温暖的热度,他却烫的浑身战栗无法自控。
他从未如此惶恐,如此惧怕过。
在当年奉神殿门外的时候如此过,如今这一切的感觉又回来了。
桃花扇就像是他手心里的一颗珍珠,他双手颤抖,眼睁睁看着那颗原本润亮光芒的珍珠在他的手心中慢慢一点一点的失去了颜色,变得晦暗,他慌了,从未有过的惶恐让他坐立不安,觉得是不是他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他不该想着把这颗珍珠寻一个美丽的匣子安放,而是应该把她送回蚌中,返还回去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