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朵朵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小小的月亮已经在头顶挂的老高。
身后的包袱腰间的铜铃和荷包一件也没有少,头发上还沾着地上的青草味道。周围安安静静,连鸟叫声都听不到。
她环顾四周,觉得十分眼熟,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进城时候路过的小山坡。
自己居然还在郊外的树林中?远处的小城中,灯火已经熄灭,就连打更的声音都听不到。
有那么一个瞬间,云朵朵恍惚觉得刚才看到的精怪和院落以及那个不善的大妖怪只是打盹的时候做的梦可是这梦也太离谱了,从来就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话本子过。
她揉了揉眼睛起身,抚了抚裙子,理理头发,一片血红色的花瓣从发梢上掉落,似乎还存留着山茶的香气。而她荷包里里原本叠的整整齐齐的符纸也少了一张。
不是梦。
她回想了一下刚才在那个园子里看到的男子,惊愕和慌乱中并没有看清楚他的容貌。只觉得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及其冷傲的气息,莫名让她不舒服。
云朵朵想,那样不输给狐仙花妖的相貌以及会卷起花瓣的幻术,百分百是个妖怪。
她站起身,朝那山下的小城的方向望去——明天,明天一早,她一定再要进城再去看看。
好歹也是修仙门派的弟子,若是让那个妖怪逞了威风,岂不是太丢师父他老人家的面子了。
但是现下的情况是:她被妖怪赶出了城,今晚又要在树上过夜了。
真是太惨了。
盛夏的晚上,星子就好像一把碎银撒在夜空,璀璨而明亮。
城外四周并没有灯火,只有这些星光算是给她照了路。山路上面坑坑洼洼,夜间的露水又很重,身上穿的是新做的衣裙鞋袜,没两日的功夫,现在鞋子和裙摆的绣花已经被露水、尘土以及野草弄得不成样子。
她走到一块平坦的地方,准备歇一歇,拍拍身上的落叶和残花。就在她选了个结实的树干就要坐下的时候,她瞄到前面有跳动的灯火。
再也没有比暗夜前行之时见到光亮更为让人高兴的事情了。有灯火就代表有人家,那么,是不是可以借宿一宿?顺便吃点东西?走了这么久,她有点饿了,很想吃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鸡蛋酒。
至于那个明明到手了又被抢走的萝卜精以及那个精怪贩子一样的妖怪,在美味鸡蛋酒面前,立刻变成了浮云。
云朵朵大喜,急忙朝着灯光的来处奔过去,整整头发,极为礼貌得叩响了木门。
门内应声得很快,一位青衣皂鞋的女尼打开门,眼前这位面如芙蓉眉如柳的漂亮小姑娘,非常有礼的开口:“打扰了。我是个过路的,可否在此歇宿一宿?”
师父曾经说过,人间的凡人最是讲究没用的礼仪客套,原来的目的是为了不得罪人的拒绝别人,但是更多的时候,这种客套就会被套住自身。
所以有求于人的时候,笑容一定要明媚,声音一定要甜,这样人家才不管是不是乐于助人,都会去帮助你。
这座庵堂很小,但是清幽雅静。
都是一样的青砖瓦房,人家就能排得错落有致,路边的碧草红花在星光下都显得特别漂亮。不愧是出家人住的地方,有花有草有潺潺的溪流有热气腾腾的清粥小菜和馒头……就是没有鸡蛋酒。
云朵朵喝完了白粥啃完了馒头,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就起身走走。
说是走走,也真的就是走,慢慢悠悠,见院门就进,见弯路就拐,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庵堂深处。
夜里很静,夜风也很轻,这让细细的人声也被听得到。看来这个院子里的人并没有休息,她想了想,无论是修仙界还是人间,偷听都是不礼貌的行为。
刚刚转身想走,忽然就听到一个声音,是有人极其轻微的叹了一口气。
问题是,这个叹气的人,是个男人。
云朵朵的脚瞬间就被钉在了原地。
就在云朵朵自我解释说尼姑庵也不代表不能有男香客的时候,另外一个娇娇柔柔的声音随风飘到她耳边:“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