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媚意如同春风化雨,无声无息的落在了韩长暮的心间,将那颗心紧紧攫住,他难以克制的一悸,迸发出最原始的欲望来。
他不知不觉的靠过去,对上姚杳那双蒙了水雾的泠泠双眼,他顿时打了个激灵,但心头的那淡薄的清明极快的被意乱情迷给涤荡殆尽了。
但韩长暮是个多么残忍的人啊,对旁人残忍,对自己也毫不留情。
趁着心头那点清明消散的最后一瞬,他以迅雷之势抽出匕首,在手掌上狠狠一刺,再拔出来的时候,血噗的一下溅到了姚杳脸上。
滚烫的,带着腥气的鲜血飞溅到冰凉的脸上,就像火苗一样灼烧。
“他娘的,差点着了道儿。”姚杳一下子就被烫醒了,咬着后槽牙爆了个粗口,没见手上有什么大的动作,手掌上就横过一道血呼啦次的伤口。
韩长暮抬眼看着有风吹进来的那处石壁,一点点微弱不可见的轻烟正沿着地面的缝隙挤进来。
轻烟无色无味,无孔不入,也难怪韩长暮二人在不查之下着了道。
眼看着轻烟渐渐浓厚起来,在这窄窄的方寸之地弥漫氤氲,顷刻间便要织成一派白蒙蒙的薄雾。
这样浓重的烟雾,即便有帕子堵住口鼻,也无济于事。
若真是毒气,死了倒也干净,可偏偏是这羞人而阴毒的东西,若真是着了道,只怕活着比死了还难过。
韩长暮拿帕子紧紧捂住口鼻,与姚杳对视了一眼,声音中流露出沉甸甸的肃杀冷意:“冲出去?”
姚杳没有犹豫的略一颔首:“大人有法子?”
韩长暮抿唇:“有。”
他朝石壁抬了抬下巴:“炸开。”
姚杳哽了一下,捂着嘴声音嗡嗡的,张口结舌:“炸,炸开!!”
韩长暮胸有成竹的点头,话中满是狠厉:“我身上带了少量炸药,可以勉强炸开一个孔洞,只是炸开这道石壁,整个洞窟都会受影响,很快便会坍塌,故而我们逃生的时机只有一瞬,若不成,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言罢,他目光深深,别有深意的望住了姚杳。
隔着淡白的烟雾,那双眼极亮也极凉,姚杳忽略了那目光,只觉得很奇怪,平白无故的,韩长暮随身带什么火药,这怪异的感觉只存在了短短一瞬,她转头望着石壁,孤注一掷的点头:“好,大人炸吧,是生是死,总要搏一搏。”
韩长暮点头,二人退了一步,但其实也只能退开一步,身后便是层层垒砌起来的巨石。
韩长暮给姚杳递了个眼神,见她神情平静,便从袖子中掏出一支拇指粗的小竹筒。
姚杳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了青黄色的竹筒上,刻了个极细小的韩字。
她的目光一凛。
火药素来掌握在朝廷手中,进出和使用皆有定数和记录,就连制作炮竹的炮坊都在军器监的控制之下,韩长暮这支火药筒显然是韩府私藏的,那里头的火药是从何处而来的?
据她所知,内卫司每年是有一定额的火药下发的,但每一两的使用都登记在册,都要从军器监领用,绝无可能流出给韩王府私用。
就在姚杳的心思百转千回之时,韩长暮已经燃了个火折子,对姚杳道:“姚参军可准备好了?”
姚杳极快的回过神,点了点头:“好了。”
韩长暮点燃了火药筒,往轻烟挤进来的缝隙前一放,下意识的按住了姚杳的脑袋,将她扑倒在地上。
“轰隆”一声巨响,洞窟剧烈晃动,一股子新鲜的空气卷进来,冲散了火药味儿,被炸开一个孔洞的石壁飞溅起无数乱石,扑簌簌的砸到地上,砸到二人的身上头上。
身后高高垒起来的巨石也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有了倾倒之势。
风越发大了,洞窟和石头堆的晃动也更加剧烈了。
“走。”
韩长暮大喝了一声,拉住姚杳,忍痛往石壁跑过去。
其实也只有一步远,跑过去以后才发现,孔洞的外面仍旧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是有风吹进来,而孔洞并不大,绕是韩长暮和姚杳这么瘦的身形,钻过去也有些勉强了。
显然是火药的数量有些少,威力不足。
愣了个神儿的功夫,身后的巨石开始哗啦啦的往下掉,倾倒只在转瞬之间了。
姚杳紧紧抿着唇,手飞快的扬起来,一簇刺眼的寒光重重击打到了被炸开的孔洞边缘。
火药的威力不足,炸开的孔洞虽然有些小,但是石壁已经被炸的松散开裂了,再被那寒光重重一记,只响起此起彼伏的一阵哗啦啦的声音,那碎石便纷纷落了下来。
风呼呼的刮进洞穴,生路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