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果然没有风,那明亮的火苗直直向上燃烧,这火苗太微弱了,根本无法照亮整间屋子。
姚杳抬头看了眼屋檐,道:“大人,劳您把灯笼摘一盏下来。”
韩长暮挑了下眉:“一盏怎么够。”
他飞身跃起,伸手左右一晃,两盏白灯笼就都摘了下来,姚杳点亮了里头的蜡烛。
韩长暮发自内心的赞叹了一句:“亦真亦幻,孰真孰假啊。”
姚杳嘁了一声,提起灯笼照了照竹坞。
屋里似乎纵横交错了许多条丝线,泛着幽幽白光,影影绰绰的,但还是里的有些远,看不太分明。
韩长暮走到近前,一步便跨进了竹坞中,屋里顿时亮了几分。
姚杳也跟着走进去,将灯笼搁在旁边的灯座上。
这下子二人可算是看清楚了。
紧靠着门口的地方,摆了一张小几,几上一副下了过半的棋局,黑棋以席卷之势,压得白棋没有招架之力。
棋盘的两端搁了两只素面杯盏,一黑一白,里头盛满了清水,袅袅热气盘踞在杯子口,没有摇曳生姿,只是直直上扬。
姚杳伸手摸了摸那杯盏外壁,低声道:“大人,这水烫手。”
韩长暮点头,并没有将这棋局放在眼中,目光落在了棋局的后头,那里是竹坞的正中间。
半空中漂浮着二十个巴掌大的木偶,这些木偶不知是什么木头雕的,颜色鲜红,恍若在血水里浸泡过一样,脸上却都流露出阴恻恻寒津津的笑容。
韩长暮定睛相望,心里一阵阵的发毛。
这二十个形态各异的木偶,有十九个的形态他都见过,其中十八个正是从瑟瑟楼里挖出来的那些尸身的形态,还有一个是死在风荷苑里的宋怀德的模样,剩下的最后一个,是只找到了头颅,却始终没有找到身躯的那具尸身。
他再仔细一看,这些木偶哪里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而是有二十根细丝从墙壁中伸出来,缠在木偶的脖颈上,吊在半空中,而那幽幽白光,正是这些细丝散发出来的。
“大人,你快看。”姚杳突然指着窗户下头,惊呼了一声。
韩长暮顺着姚杳的手指望过去,细丝的最后头,那窗户底下,赫然安放着一枚眼珠子,灰蒙蒙的寒光流转,跟禅房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韩长暮抿了抿干干的嘴唇,道:“看来,那就是离开这里的机关了。”
他揪下一根自己的头发,吹了口气儿,头发飘到了细丝上,刚刚掠过细丝,头发便断成了两截,一阵急速飘落,又接连碰到了几根细丝,转瞬就被割的粉碎。
姚杳啧啧舌:“吹毛立断啊这是,这要是走过去,不得当上被分尸啊。”
韩长暮转头望住姚杳,若有所思道:“阿杳,你说你的无影丝,和这些细丝相比,哪个更锋利。”
姚杳立马捂紧了袖子,戒备的望住韩长暮:“别打我无影丝的主意。”
韩长暮挑了下眉,指尖寒光一闪,一把匕首脱手而出,劈在了其中一根细丝上。
只听到滋啦一声,犹如菜刀摩擦过磨刀石。
听到这个声音,姚杳蓦然就响起那句话,拿着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
不过闪电她是没看到,就看到了那匕首被细丝割成了两截,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落地的时候,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姚杳张口结舌的看着,用手托住了下巴,喃喃道:“大人,你这匕首,是残次品吧。”
韩长暮苦笑了一声:“看来,得想点别的法子了。”
姚杳挑了下眉,刺啦一声拽掉一截裙角,拿火折子点燃,扔到了细丝上。
细丝上一时间火光大作,阵阵焦糊的气息充斥着竹坞。
裙角被化成了灰烬,一点点的散落在地上,可那细丝却没有半点被烧着的痕迹,仍旧纹丝不动的悬在半空中。
韩长暮的神情凝重了下来。
刀砍不断火烧不烂,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么难缠。
姚杳转头望了韩长暮一眼,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的鬓角怎么隐隐发白了。
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惊恐,如同见了鬼一眼低呼了一声:“大人,你的头发,头发。”
韩长暮不明就里,摸了下鬓角,望着姚杳,疑惑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