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暮一边想着,一边把这些事情细细说给了陈贤,叫他心里好有个底儿。
陈贤听的直咋舌:“那位我可是见过的,长得美,倒是不像韩大人说的那样,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他觉得长安城里的水越来越浑了,抹了把冷汗:“这夫婿可不好找,一个不慎就要被打死。“
“可不是么,不好找。”韩长暮认同的点头,娶妻娶贤,就得是温柔贤惠的,整日喊打喊杀的像什么样子,他暗忖,若按这个标准看,那姚杳的确不是娶回来当正妻的好人选,一言不合,她是会把房顶都拆了的。
他转了个念头,问陈贤:“可定了日子觐见陛下?”
陈贤点头:“定下了,明日。”他微微倾身,低语道:“如今吐蕃使团也在京,圣人有意设宫宴,宴请这两个使团。”
韩长暮愣了一下,转瞬低低笑出了声:“陛下圣明。”
陈贤也窃窃的笑了:“可不是么。”
二人正笑着,四方馆里走出来一行人,打头的一眼就看到了韩长暮,折扇在掌心轻轻一磕,扬声喊道:“韩世子。”
韩长暮惊了一下,这把嗓子,听来格外熟悉,他一转头,见一个身着月白圆领袍的男子,兴冲冲的向他走了过来,眉峰微挑,淡淡回了一声:“太子殿下。”
出来的这一行人,正是拓跋伏允兄妹俩,并七八个虎背熊腰的随从。
拓跋伏允听到韩长暮叫他太子殿下,顿时脸色不虞,哼了一声:“一晃经年未见
,韩兄果然与我生疏了许多。”
韩长暮淡淡一笑,从善如流道:“伏允贤弟。”
拓跋伏允这才敲着折扇笑道:“来,韩兄,这是舍妹,拓跋伏莹,”他伸手拉过拓跋伏莹,含笑介绍道:“伏莹,这是哥哥的兄长,韩王世子。”
拓跋伏莹换了一身与拓跋伏允同色的襦裙,只是裙摆处由下到上,由深至浅绣了海棠花,她瞧着韩长暮笑了笑,一双杏眸弯若新月,脆生生的应了一句:“韩大哥。”
韩长暮不大会跟姑娘打交道,尤其是头一回见面的姑娘,几乎就只会点头一笑了事。
拓跋伏允没有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手搭在韩长暮的肩上,十分亲密的笑道:“韩兄,弟弟我初来乍到,你带着我在这长安城里转上一转呗,”他微微一顿,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平康坊是有名的万花丛,韩兄定然没少去吧。”
韩长暮捏了捏怀中的书卷,迟疑了片刻,才点头道:“也好,伏允贤弟相邀,为兄自然要同行了,不过。”他探身望了眼跟在拓跋伏允身后的姑娘:“不过,公主去逛平康坊,不大合适吧。”
拓跋伏允笑了,拍着韩长暮的肩头道:“瞧我的。”他转头去跟拓跋伏莹商量,高一声低一声的哄着。
趁这个机会,韩长暮把包好的书卷拿出来,递给陈贤,郑重其事道:“我去探一探拓跋伏允的口风,劳陈大人走一趟内卫司,把这本书交给姚杳姚参军,告诉她,让她细看。”
陈贤飞快的把书收入袖中,郑重点头:“韩大人放心,我这就去。”
等拓跋伏允哄好了拓跋伏莹,陈贤已经转过街角,走的没影了。
也不知他许诺了拓跋伏莹什么,竟真的哄得她老老实实的回了四方馆。
他牵过随从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朝韩长暮笑道:“韩兄,咱们走吧。”
韩长暮挑眉微笑,干净利落的扬了马鞭:“走。”
行了几步,他在心里盘算开了,虽然拓跋伏允是便装而来,隐去了真实的身份,但总也不好往那些寻常的花楼妓馆里带,不如就去教坊吧,尚算干净。
这边韩长暮领着拓跋伏允并七八个随从,扬鞭策马往平康坊去了,而那边,陈贤已经赶到了内卫司的门口,通传一番进了正堂,见到了姚杳。
他把包的严实的书卷递给姚杳,肃然道:“姚参军,这是韩大人让某带给你的,韩大人交代让你细看。”
姚杳愣了一下,揭开书卷外头包着的布,觑了一眼书名,便点点头,神情如常的含笑问道:“有劳陈大人了,不知韩大人去了何处,几时回来。”
陈贤想了片刻,一本正经道:“韩大人带着吐谷浑的太子去平康坊了。”
姚杳哽了一下,心里有了定论,男人每一个好东西,哪朝哪代哪国人都一样。
她暗自腹诽着,脸上却不露分毫,依旧如常笑道:“多谢陈大人了,陈大人用了暮食没有,不如就在内卫司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