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楼里突然死寂的如同一方绝地,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喘气的声音都消失了。
“啊,杀人了,杀人了。”
不知道是谁头一个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惊悚的尖叫。
随后便是尖叫声此起彼伏,血淋淋的头颅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声闷响,混合着鲜血滚得到处都是。
吓疯了的众人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口疯狂的跑过去,人多而门小,跑到门口便有些挤不动了,前头的人出不去,后头的人扑上来,再有那么几个左脚绊倒右脚的,拥挤的人群便如同潮涌,一层叠一层的压在了一起。
戏台上的胡姬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踩着乐师扔下的乐器,往戏台底下跑。
四周高悬的帐幔被扯落到地上,半红半绿堆砌如山,像极了起伏山峦间开遍繁花。
灯烛香炉滚了满地,胡床食案也被仓皇而逃的人踹翻了,上头放着的瓜果点心什么的,早成了脚下烂泥。
尖叫声,哀嚎声,哭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纸醉金迷的瑟瑟楼里转眼就变成了人间炼狱
赶车小子也跟着人群往外挤,刚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一看,那梳着男子发髻的姑娘,扶着小胡床站着,望着戏台没动,像是这混乱与她无关。
他转头又望向大门,只见方才雇他驴车的那个郎君,被拥挤的人群冲到了门口,离姑娘越来越远。
他心里大安,想了想,逆着人群往戏台方向去了。
他占了个年岁小个子矮,身形灵巧的好处,很快就挪到了姑娘身后,手更落到姑娘的肩头,便被人抓住扭到了身后。
他疼的脸色发白,微张着嘴却喊不出声,只哀哀的瞪着抓他的那人,露出求饶的可怜兮兮的神情。
姑娘愣了一下,微微蹙眉,语气不善道:“偷袭我?”
赶车小子连连摇头,伸手指着自己的嘴,都快疼哭了。
姑娘伸手掐住他的脸颊,看到他的舌头,意外道:“舌头叫人割了?”
赶车小子赶紧点头。
姑娘松开手,淡淡道:“有事?”
赶车小子发出低低的啊啊声,手比划个不停。
姑娘蹙眉:“你是说有人跟着我?”
赶车小子大喜,笑着连连点头,继续比划。
姑娘笑了,拍了拍赶车小子的肩头:“好,我知道了,我会当心的,谢谢小哥了。”
赶车小子赶紧摆了摆手,转身接着往外挤。
前头已经跑出瑟瑟楼的人,突然发现,整座瑟瑟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一群腰挎寒刀,身穿窄身胡服的男子给围了起来。
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瑟瑟楼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么大的阵仗,竟然连半个围观的人都没有,看来是这些胡服男子下了净街令了。
这些人个个脸带煞气,寒风掀起衣摆,露出一个寒铁牌子,上头内卫司三个字,逼得人腾腾腾连退几步,有些个胆子小的,吓得一下子瘫在地上。
这阵仗,一看就是官差办案,把瑟瑟楼给围了。
办案的还是内卫司,这案子小不了。
等了片刻,这些内卫只是围着瑟瑟楼,并没有进去的意思,有人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
刚走到其中一个内卫跟前,只听得唰的一声,寒光一闪,刀锋便露了出来。
“内卫司办案,退回去。”内卫连眼皮儿都没动一下,只冷冰冰的说了这么一句。
那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寒风把他吓成一团浆糊的脑子吹了个清醒,他连滚带爬的退回人群中,恨不能甩自己一个耳光,方才是在干什么,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然敢去冲撞内卫司,嫌命长了。
偏偏旁边有人早看他不顺眼,冷笑着奚落道:“赵大,你是没有脑子只有腰子吗,往刀口上撞,怎么就没一刀活劈了你呢。”
那叫赵大的人气急败坏的骂道:“刘二,你个有脑子没腰子的,有种你让他们放了你。”
那刘二也不恼,只是冷笑:“我又没犯事儿,抓我干啥,倒是你啊赵大,你那点事儿,就不怕蹲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