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暮神情一凛,匆忙起身,一边儿换着夜行衣一边往外走。
无星无月的晚上,即便还没有到深夜,天就已经黑透了。
一个窈窕的身影趁着宵禁前的最后一刻,不疾不徐的进了平康坊的坊门。
走过坊门前的告示栏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暗夜里藏着的两个人,如她一样进了平康坊。
她叹了口气,捋了下衣袖,权当自己是个傻的什么都不知道,径直就往坊里小倌馆的方向走去。
坊门口的坊丁诧异的对视了一眼,原本他二人以为这女子是来平康坊跟人拼命的,可不想这人竟然丝毫不顾及人来人往的异样目光,径直就往小倌馆去了。
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道:“现在这世道,大姑娘来逛小倌馆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都不怕嫁不出去吗?”
而另一人嘁了一声:“都来逛小倌馆了,还着急嫁人吗?盲婚哑嫁的,谁知道嫁的那人是人是鬼,要是比小倌馆的丑,还不知道疼人儿,那可哭都没地儿哭去。”
夜色里的姑娘脚步一顿,若有所思的回头瞧了坊丁一眼。
这么通透的人,太对胃口了。
姑娘继续往前走,目不斜视的进了小倌馆。
身后那俩人在
小倌馆门口站着,抬头看着高悬的红灯笼,那红光鲜艳耀眼,像是在嘲笑他们二人有心没胆走进去。
其中一人对另一人道:“你去守着后门。”
那人躬身道:“是。”
坊门吱吱呀呀的关了,夜色渐深,但是平康坊里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热闹非凡。
这一条街上全是花楼,一盏接一盏的红灯笼鳞次栉比,在夜风中飘摇,妖艳的红光摇曳,温柔缱绻不停的流淌而出。
守在前门的那个人,不好意思站在小倌馆的正门口,只敢躲在旁边的树影底下,瞪着两只眼睛,一眼不错的瞧着进进出出的人。
他的样貌本就生的好,树影斑驳交错的落在脸上,更映衬的眉目如画,脸庞如玉,端的是一副倾国倾城的好皮囊。
而他站在树下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竟然像极了走投无路要投身小倌馆,却着实不好意的的模样。
他察觉的到有几道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打探的惊艳的,还有别有意味的,感觉都要将他的身上盯出几个血洞来了,他赶忙低垂下眼帘,掩饰住满脸窘迫。
太丢人了,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夜已经格外的深了,坊里来来回回走动的人也少了,大多数人都在花楼里歇下了。
他抬眼看了看描金的牌匾,那金光闪闪的字真扎眼。
看着门口人烟渐渐稀少了,看来是等不到那人走出来了,他浅浅舒了口气,举步就往小倌馆里走。
一走进去,就有馆主笑眯眯的迎了上来,殷切的介绍起来:“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啊,是头一回来我们馆里吧,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小人也好跟公子介绍一二。”
他挥了挥手,在宽敞的厅堂里望了一圈儿,这厅堂里的人所剩无几,大部分都在楼上雅间里歇下了,他没有看到要找的人,一脸冷薄:“我是来找人的。”
馆主愣了一下,赶忙拦住了正要上楼的男子,陪着笑脸道:“公子要找谁,小人帮公子找。”
他脚步一顿,才惊觉自己这样打上门来,不但暴露了自身,还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太蠢了,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蠢过。
他望了一眼明亮的烛火映照着的房门,转头就往楼下走,急匆匆的出门,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样缓了口气。
他走出小倌馆不久,小倌馆的厅堂里灭了大部分的灯火,只余下一片暗沉沉的昏暗微光,随后伙计上了门板,望了一眼树影下的人,叹息着摇了摇头。
守在后门处的另个人也跑了回来,朝着树影下躬身行礼:“大人,后门也上了门板,属下打听过了,这个小倌馆只有前后两个门,但那人一直都没有出来过。”
树影下的人沉声道:“我这里也是,始终没有出现,她应该还在小倌馆里。”
他百思不得其解,眼下京城里出了这么多事情,诸事繁杂,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她好端端的怎么会来小倌馆,到底所为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