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里很静,众人按次序分列两侧坐着,都没有说话。
那三十名禁军都在厅堂外头守着,窗户下,门外,廊下,连房顶上都蹲了禁军,无人能够靠近。
坐在上首的谢孟夏没有了半点戏谑笑意,满脸都是凝重之色。
他不傻,只是装傻,装傻装的极好的人,素来心智都十分深沉且坚毅。
他自然明白今日闹这样一出是为什么,这一出也给他敲响了重重一记警钟。
刺史府里并不安全,那袁峥容也是一只成了精的笑面虎。
他轻轻咳了一声,做出一脸凝重严肃,但张口却是不正经的玩笑话:“久朝,那八小姐也怪漂亮的,又温柔的很,她坏了名声以后难嫁,要不你就”
话未完,韩长暮就一记眼刀飞过去,截断了谢孟夏没说完的话,轻嗤了一声:“殿下若是看上了,就带回去,反正殿下府邸宽敞,住得下。”
谢孟夏惊吓的连连摆手:“快拉倒吧,她
爹太凶,我怕死。”
说笑了几句,韩长暮朝着冷临江使了个眼色,冷临江会意的略一颔首,朝着谢孟夏道:“殿下,我那有些好东西,要不要去看看。”
谢孟夏早看到韩长暮和冷临江之间的眼神交汇了,嘁了一声:“久朝他们有话说,要背着我,怕我嘴快传出去了就直说嘛,还什么好东西,哼。”
冷临江讪讪笑了笑。
谢孟夏继续撇嘴,很有些委屈的意思:“我倒要看看你那有什么好东西。”
厅堂里安静下来,风声也比方才更响了些。
孟岁隔躬身回禀:“大人,王显朱能和小六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明后日就到。”
韩长暮点点头:“东西找到了吗?”
孟岁隔道:“找到了。”说着,他把一直贴身藏着的钥匙捧给了韩长暮:“偷袭我们的死士也都抓住了,审出了些事情。”他又把供词交给韩长暮:“大人请看。”
韩长暮并没有细看钥匙,只是先收了起来,仔细看了一遍供词,脸色就变了变,惊诧不已道:“这些人跟四圣宗毫无关系,竟然是刺史府派出来的人。”
孟岁隔点头道:“是,属下和顾辰仔细审过了,也动了刑,他们都是刺史府私蓄的府兵。”
韩长暮怒极反笑,重重一砸食案,逾制私蓄府兵,等同于谋反,这袁峥容,果然是活腻了,别的事情暂且不提,就私蓄府兵这么一条,就够满门抄斩八回的了。
但是韩长暮没有擅动,单单只有这一份口供,没有抓到袁峥容私蓄的那些府兵,并不足以定他的罪,搞不好还会被他反咬一口。
韩长暮捏着那供词,目光闪了闪,望着顾辰问道:“王聪的行踪如何。”
顾辰平静道:“王聪好色,每日除了回家,就是去万亨府上寻欢作乐。”
韩长暮凝神想了片刻,袁峥容心思深重,很难抓到把柄漏洞,可王聪不同,他恨不得张扬的满身都是把柄了,遂点了点头:“继续盯着,离开敦煌之前,将他暗自拿下,带回京城。”
顾辰应声称是。
韩长暮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昨夜存了引蛇出洞的心,饮酒过多,头到现在还是疼的,当时那厢房里香气一起,姑娘往他身边一躺,他当真有几分把持不住了。
幸而孟岁隔和姚杳来得及时,把那惹事的祸害带了出去。
他一边揉着额角一边思忖,袁峥容不好对付,王聪却好下手,沐春那里也有了松动,昨夜初来乍到,今日时机正好,正适合见面详谈。
他朝顾辰道:“去给婆娑送信,说我子时过去见沐春。”
顾辰心中一凛,知道这是来敦煌最要紧的事情之一了,便片刻不敢耽误的出去了。
韩长暮环顾四周,见姚杳还没有回来,不禁诧异问道:“阿杳呢,怎么还没回来。”
孟岁隔低声笑道:“大人放心吧,阿杳的轻功着实了得,偷听不会被人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