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晌午时,刮了半日的狂风渐渐息了,阳光洒落下来,风沙散尽,巍峨伫立的城门显露出来。
城门前驼铃声声,在熙熙攘攘的商队旅人中,有两个人看着很是狼狈。
这两个人身上马匹上全是泥水污渍,满脸风霜,胡子拉碴,其中一个脸庞看着清隽,可身材却不怎么样,十分的肥胖,一张极大的毡毯裹着他,还紧绷绷的。
这两个人一看就是路遇马贼,被人劫了的那种。
商队们看着这两人的惨状,皆心有戚戚的交头接耳议论一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俩人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啊,西行之路不好走,要格外当心才是。
这两个狼狈不堪的人,正是一腿泥一腿雪翻过贪汗山,赶到高昌的韩长暮和谢孟夏。
两个人一进城,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城里乱逛,找落脚的地方,反而轻车熟路的穿过街巷,直奔一条窄巷而去。
谢孟夏纵马走过,越走越觉得奇怪,疑惑问道:“久朝啊,你之前来过高昌吗?”
韩长暮摇头:“没有啊,我也是头一回来。”
谢孟夏更加奇怪了,看着街巷两侧的土坯墙,再看看街巷尽头隐约漏出来的白墙彩瓦穹顶,疑惑不解的问:“那,怎么往这个地方走了,这看着也不像是有酒肆客栈的地方啊。”
韩长暮回首笑道:“你跟着我走就是了,还怕我把你卖了啊。”
谢孟夏嘁了一声,迎着温暖的阳光,往街巷尽头走去。
那白墙彩瓦
的房舍渐渐显露出轮廓来,温暖的阳光从穹顶上流淌下来,白墙上染上略带暖意的金光。
房舍前站了两个人,皆是胡人打扮,一见韩长暮二人走进,这两人忙迎过来牵马。
两人恭恭敬敬的行礼:“世子。”
韩长暮点点头,毡毯紧紧裹在身前,翻身下马,一边走一边说:“有僻静的房间吗?”
其中一人恭敬道:“有,接了世子的信,属下就把后院打扫出来了。”
“前头带路,要快。”韩长暮的脚步极快,跟在这两人身后,穿过前院,直奔后院。
推开房间的门,一股热气混合着淡淡的沉香味道,扑面而至。
韩长暮飞快的走到大炕旁,抖了抖身上的毡毯,把怀里的人放在了炕上。
二人这才看出来,原来韩长暮怀里竟然抱着个姑娘,难怪走起路来看着这么别扭呢。
韩长暮安置好姚杳,提笔写了张方子,交给其中一个人,脸色沉重,严肃吩咐:“去抓药,跑遍高昌城,也要把药抓回来,要快。”
那人丝毫不敢大意的应声称是,飞快跑了出去。
另一个人则躬身道:“世子,您先歇着,属下去吩咐人把午食送过来。”
韩长暮点点头。
直到那人退了出去,没了人影,谢孟夏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外头与大靖朝全然不同的风光,啧了啧舌:“久朝,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韩长暮双眼一凝:“这是王府在高昌国暗桩,已经经营了数十年了。”
谢孟夏点点头,听到是自己人的地盘,他紧绷了这么多日的心神终于松懈了下来,一下子砸在了热乎乎的大炕上,打了个滚儿:“哎哟,太好了,总算可以睡个好觉,吃顿热乎饭了。”
韩长暮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他的脸色依旧沉得厉害,抓着姚杳的手腕,切了个脉。
谢孟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忙问道:“阿杳怎么样了,自从醒了那一次以后,就再也没醒过了。”
韩长暮沉沉吁了口气:“不好说,先用药试试吧。”
说着话的功夫,午食送了进来,两个人食不知味的吃了一顿饭,虽然心里有事,吃的没滋没味的,但好歹是顿热乎的。
谢孟夏拍了拍吃的鼓起来的肚皮,心满意足的嘿嘿直笑,笑完了,才转头望向窗外:“久朝,怎么回事,咱们午食都吃完了,药怎么还没买回来啊。”
韩长暮正端着一碗肉汤,一手扶起姚杳,一手拿汤匙慢慢往嘴里灌,只是她的嘴唇闭的极紧,灌一勺下去,总有一半漏出来。
这才短短几日的功夫,姚杳已经瘦的脱了形,一双杏眼微微凸出,眼圈发青,脸色惨白,实在已经没了个明艳姑娘的样。
他捏了捏她骨瘦如柴的手腕,慢慢道:“那方子里有一味药不好买,怕是要多跑几个地方了。”
话音刚落,急匆匆的脚步声便闯了进来,正是出去买药的那个人,手上提溜着几包药,喘了口粗气道:“世子,有一味药,属下跑遍了全城,也没有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