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脸色突变,所查之事没有进展的晦气都撒在了这些人身上,劈手就是一梭子飞了过去,砸的黄沙漫天飞扬,凶神恶煞的声儿就在这黄沙中飘荡大喝:“你们活腻了是吗?”
李护卫吓得一个激灵,手上举着的一根白森森的骸骨,顿时掉在了沙土堆里。
他梗着脖颈,赌一把这些人不敢滥杀无辜,嘴硬道:“这青泥泊又不是你们的,凭什么我们不能下来。”
话还没说完,顾辰和陈珪就冲了过去,一人一把剑,顷刻间就架在了李护卫的脖颈上,剑锋里没有杀意只有晦气,把李护卫的那点匪气吓得不敢冒头了。
陈珪骂骂咧咧,把刚才受的那点气都撒在李护卫身上:“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翻东西,老子活劈了你。”
李护卫再硬气,脖子也是肉长的,一剑劈下去,脑袋也得飞。
这帮人不发怒时,看着一个比一个斯文,犯起混来,一个比一个像斯文败类。
李护卫不敢跟刀剑硬碰硬,转头跟康姓萨宝对了个眼神,领着人呼啦啦撤到青泥泊的边缘,冷眼看着这些人要干些什么,或许运气好,还能捡个漏儿。
这些人看多了死人,也摸惯了尸首,一截骨头拿在手里,不用别的法子,只消摸一摸,就能知道是个什么骨头,是人身上的哪块骨头。
顾辰拿起方才李护卫手里掉下来的骸骨,两指在上头一搓,拿给韩长暮看:“公子,这是腿骨,大腿骨。”
韩长暮用两指夹着骸骨,眸光微冷,丝毫不觉得恶心,像是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看着这截骸骨,在上头指指点点:“你们看这,有一处刀伤,这样深可见骨的刀伤,唯有突厥刀能做到。”
突厥刀与汉人使得刀不同,并非直刀,而是弯刀,刀身上布满锯齿状的花纹,刀锋极薄而锋利,若力量足够,能轻而易举的将人一刀拦腰斩断。
这截骸骨上的刀痕极浅而细薄,阳光下闪着白森森寒津津的光。
姚杳偏着头,嗓子有点儿干涩,那声儿有点哑:“突厥刀砍得印子我倒是没看出来,不过难为这骨头剔的这么干净,半点皮肉都没带着。”
跟随韩长暮进入莫贺延碛的传令兵走上前,看了看,道:“莫贺延碛里的尸身,一般多是像这沙里埋的干尸,尸身被风干,皮肉不腐不坏,衣裳完好无损,这根骸骨,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啃的。”
孟岁隔啧了啧嘴:“啃的这么干净,会是狼吗。”
传令兵摇头:“或许是,或许不是,莫贺延碛里奇怪的虫兽太多了。”
韩长暮伸手,捧起一捧沙土,又仔细的闻了闻,朝着姚杳道:“阿杳,你闻闻,这沙土里可有什么味道。”
姚杳疑惑不解的趴在沙土上,鼻尖微皱,连连轻嗅:“公子,有点腥,我不能确定是不是血腥气,沙土一般都会有腥气的。”她眸光一闪:“公子,挖吧。”
有一根骸骨,或许就会有许多根骸骨。
不挖开,怎么会知道这下面埋着什么意外。
韩长暮点头,干脆利落的吐出一个字:“挖。”
孟岁隔撸起袖子,几人齐齐上前,拿着铲子之类的东西,十分利落的开始挖。
顾辰见姚杳也凑了过来,伸手一拦,嘿嘿直笑:“你就装一下娇羞羞软绵绵的小姑娘,在旁边看着,可好。”
“”姚杳瞟了顾辰一眼,权当没听懂他的意思,跳到沙坑里,拿着铲子开始挖。
顾辰哑然失笑。
真是白瞎了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竟,糟蹋了自己一番怜香惜玉的心。
最上头那层板结成块的沙土被挖开,内里就是松软的沙土,一铲子插进去,沙土扬到一旁,又有细细碎碎的沙土滑下来,填埋住刚刚挖开的沙坑。
但架不住人多势众,手脚利落,这片沙土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稀薄下来。
“当啷”一声,顾辰手上的铲子碰到了个什么东西,他忙撂下铲子,用手扒开沙土,又是一根白森森的骸骨,上头没有挂着半点皮肉。
只是这根骸骨森然光洁,没有刀痕。
姚杳那也有了发现,她蹲下身,扯住露出沙土堆的一点灰突突的布头。
她愣了一下,缓慢的往外拽,往外拽,拽出了一件儿灰头土脸的衣裳。
半旧的褐色短打,素面无花,落在人群里,半点儿不惹眼。
她抖了抖上头的沙土,皱着眉递给韩长暮:“公子,若我没记错,这是您的手下的装束吧。”
韩长暮心下一沉,皱着眉看着:“接着挖。”
挖出了料想之中的意外,几个人干劲儿十足,闷着头不停的挖,挖的沙土肆意飞扬。
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手上的铲子挥动不止,沙土被高高扬起,一铲接着一铲,扑簌簌的都往康老爷一行人身上脸上咋,呛得康老爷这些人个个脸色铁青,连连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