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声利嗓低低唔了一声。
风声飘荡道:“好了,你退下吧。”
噗的一声,灯火熄灭,余烟袅袅。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一个沿着千步廊步入灯火阑珊的内苑,一个穿过嘉猷门走进死气沉沉的掖庭宫。
次日一早,坊门刚开,百姓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坊门口的布告栏上多了一张皇榜,皇榜边儿上多了两个坊丁。
“日蚀不祥,天降灾殃,太子失德,废为汉王,秦王理政,代为监国。”
姚杳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着坊门口布告栏上贴的皇榜,摇了摇头,太子,又被废了。
这皇榜写的蹊跷,只字未提太子强抢死囚入府的那件事,只是说了日食不祥,太子失德。
日食是天象,祥不祥的全凭人说,保不齐今日不祥,明日就祥了。
太子失德是众人皆知的,但却说的含糊其辞。
这太子失德显然只是日食不祥的陪衬,废了他,是为了平息老天爷的怒火,等老天爷消了气,太子就还是那个太子。
这道旨意,分明是打了个太极,为着以后太子的复位留个余地。
这倒霉太子,废了立立了废,倒颇有几分像康熙年间的那个倒霉太子。
只不过那时是九王夺嫡,打得一团火热,现如今却是二虎相争,其他老虎装病围观,想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长安城哟,要不太平喽,这些个京官儿啊,不那么好干了。
姚杳恶狠狠的啃了一口胡饼,刚走进京兆府衙署的大门,就瞧见何登楼匆匆迎上来,接过她手上的缰绳:“姚老大,府尹大人找你。”
“你这是,什么表情。”姚杳瞧着何登楼皱眉,一脑门子官司的模样,有些不解。
“府尹大人脸色不好,瞧着有点生气。”何登楼道。
姚杳挑眉,脸色不好,有点生气,这有什么奇怪的,自打冷临江这尊神来了京兆府,刘府尹什么时候脸色好过,开心过。
不过,莫非真是她方才想的那样,京官儿不好干了,头一个拿京兆府尹开刀了。
她摇摇头,把剩下的胡饼塞到何登楼手里,拿袖子擦了擦嘴,疾步过去。
“什么,要卑职跟着一起去玉门关,跟那个,那个玉面阎罗一起。”姚杳啪的一拍桌案,瞪大了杏眸吼道。
晃了晃手,力道太大了,手心又麻又疼。
刘景泓拿杯盖儿慢条斯理的刮了刮浮沫,浅浅啜了一口:“阿杳啊,这是好事啊,办成了,可是要扬名立万的,说不好你就七品变六品,俸禄当然也要涨一涨的。”
升职加薪,确实是好事,可要是办不好呢,都说富贵险中求,那也得有命享富贵才是。
姚杳迟疑:“那,要是办不好呢。”
刘景泓抬了抬眼皮儿:“那就,七品变没品喽。”
好家伙,这哪是富贵,这分明是火坑。
她费劲巴力的从没品熬到七品,容易吗,一件差事就打回原形了,那不能够。
姚杳笑眉笑眼儿的凑过去:“府尹大人,卑职跟大人打个商量可好,换个人去可好。”
刘景泓慢慢摇头:“这是密旨,内卫司奉旨选人办案,阿杳,你是嫌自己脑袋长得多了,想摘几个下去么。”
“”姚杳想掐死那个韩长暮。
什么密旨,选人办案,韩长暮他令堂的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绝对是故意挟私报复。
这丫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先找她这个没靠山的烧,这小鞋穿的,脱都脱不下来。
还真是仗义每多屠狗辈,狠毒多是内卫司。
她摸了摸凉飕飕的后脖颈,不去,脑袋就没了,去,或许只是尊严没了。
士可杀不可辱,那是文士迂腐的风骨。
她一个小女子,要什么风骨,是能当肉吃还是能当银子花。
命当然比尊严重要,性命面前,尊严什么的,不存在的。
她咬牙点头:“好,那卑职去准备准备。”
刘景泓敛了笑意,深沉点头:“阿杳,这件事是密旨,连临江也不能说实话,本官会告诉他,派你去了杨幼梓的老家查案。”
姚杳点头,心下却是不以为意。
府尹大人还是太傻太天真了,她和韩长暮一起消失,冷临江一定会浮想联翩。
想什么,总不能想韩长暮和她一起私奔了,只能是一起办差了。
就在姚杳浮想联翩之时,刘景泓把一摞文书推给姚杳:“这是你的关凭路引。”
姚杳好奇的打开一看,险些气个倒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