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微微颤动,马蹄声凌乱而急促,巨大的声音恍若惊雷滚滚,树枝上的积雪被震得扑簌簌砸了下来,一团团迷雾裹挟着寒冷的气息沉浮不定。
飞雪茫茫里更添了几分朦胧,双眼几乎无法辨别对面之人,只隐约可见白雪茫茫中人影连成了片。
单听这杂乱无章的马蹄声,便知道来的人不少。
姚杳的心里打了个突,神情凝重的抿了抿唇,顿觉不详。
不管是内卫还是禁军,都是训练有素的,马蹄声与这凌乱不堪是截然不同的。
动静越来越近,茫茫飞雪打着旋儿被冲向两侧,一行人从冰天雪地里疾驰而来。
这群人的人数并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多,只是胯下的马匹膘肥体壮,四只不停飞驰的铁蹄足有碗口大,狂奔时的动静难免就惊人了些。
四蹄如飞,残影片片,在积雪上留下一个个深幽幽的雪洞。
狂风卷细雪开,这群人渐渐露出狰狞的模样来,黑漆漆的劲装包裹下的身躯遒劲有力,脸上都蒙了一块黑色面巾,露出来的双眼目光阴鸷,身上的杀意重的无法忽视。
一看这些人就是从尸山血海中厮杀过的,个个都是狠角色。
韩长暮微挑了下眉,深眸狠狠的紧缩了两下,露出针尖儿状的寒芒。
“大人,势头不对,来的不是内卫。”姚杳飞身上马,拱卫在韩长暮身侧,两道寒光在指端若隐若现,整个人有如临大敌的紧绷感。
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又在冰天雪地里奔波了一路,体力的消耗实在有些太大了。
韩长暮亦是神情凝重:“怕是有一场硬仗。”
谢义永吓得抖了一下,畏畏缩缩的抬了头:“韩,韩司使,侍卫长,侍卫长怎么办?”
姚杳抿了抿唇,默默的给壮汉点了一根蜡。
还能怎么办,自求多福呗!
这个时候,躺那装死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来势汹汹的一群人显然就是冲着韩长暮几人来的,相遇之后并没有停下来,反倒分成两队,呈左右包抄之势。
韩长暮不禁面露冷笑,长剑轻晃了一下,发出清越之声,没有看姚杳,但分明已经将她的性子摸了个透:“一个人头一两金?”
姚杳把鞭子都甩出了花儿,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兴奋,声音清亮:“卑职断后。”
“......”谢义永诧异的看了姚杳一眼。
居然有人这么喜欢银子,要钱不要命?
姚杳和谢义永对视了一眼,竟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他没说出口的心里话,轻嗤了一声。
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话?连银子都不喜欢,那这人估摸着也生无可恋了!
对面这群人显然也听到了韩长暮和姚杳的狂妄之语,顿觉自家的脸面都被搁在地上踩烂了,纷纷目光如刀的瞪了过来,手上的招式也愈发的凌厉了。
韩长暮淡淡的瞥了姚杳一眼,那目光中饱含深意。
似乎还有些,担忧?
姚杳一挑眉,以一敌百她是不行了,不过活着跑出去应当是没啥问题的。
韩长暮把谢义永的头往下压了压,用斗篷捂严实了,手持长剑,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姚杳自然不甘落后,也不敢落后,两道寒光从袖中激射而出,一路疾驰狂奔,身旁便不断有人短促惨叫着落到马下。
飘飘荡荡的雪片上染了喷薄的血色,空气中满是腥甜的血腥味儿。
谢义永掀开斗篷偷偷望了外头一眼,顿时惊骇欲绝。
真是惨不忍睹,残肢断臂到处乱飞!
他惊吓过度,一时间呆住了。
“别看。”韩长暮腾出一只手,将谢义永的头按回去,斗篷重新劈头落下来。
杀手和军士是本质上的不同,
杀手与人相斗,输了仍有退路和生机。
而军士征战沙场,输了或许连埋骨之处都没有。
杀手与军士相遇,一个尽力而为,一个以命相搏。
高下自然立现。
风呼呼过耳,边上的砍杀声渐渐稀疏了。
韩长暮刚要松一口气,却又听到前头响起一阵马蹄声,他不禁心头一跳。
蜷缩在斗篷里的谢义永刚刚露出个头,听到这动静,立马惊骇欲绝的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这还有完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