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暮靠着石壁,在姚杳的身边坐下来,微微闭上眼睛,一片静谧中,可以听到起此彼伏的呼吸声,有的粗重有的浅显,有的凌乱有的平稳。
他闭目片刻,睁开眼,看到黑暗里,姚杳头上的帽子前头闪着的微光,他难掩好奇的伸手摸了摸,笑的愈发奇异:“这前头还点着灯,你也不怕烫着头。”
姚杳偏了一下头,躲开了韩长暮伸过来的手,尴尬的咧嘴一笑:“起先是烫的,后来卑职改了许多次,这一次的就好多了,只是温热,并不烫手了。”
韩长暮心头一动,目不转睛的看着姚杳的脸,感慨不已:“也不知你是从哪学来的,怎么能做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姚杳讪讪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赵浮生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有些尴尬,他有心在内卫司谋个一官半职,便挪到了韩长暮身边,放下身段套起近乎:“司使大人,你看小人这样的,能不能有幸在内卫司效力?”
韩长暮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赵浮生一眼。
平心而论,此人虽然蠢而不自知,但就冲他不肯轻易让手下的水匪涉险这一点,他就是个可以造就的。
这样的人,一旦信任了谁,那就是死心塌地的信任,绝不会轻易改变心意的。
静
了片刻,韩长暮慢慢的点了点头,言简意赅的吐出两个字:“可以。”
“是吗,多谢大人,多谢司使大人成全。”赵浮生喜出望外,眉笑的眉毛眼睛都皱了起来,要不是身边还有不少水匪看着,他顷刻之间就要跪倒在地,给韩长暮磕头行礼了。
他谢了韩长暮半晌,又转头去谢姚杳,笑容干净而真诚,几乎能让人忘了他从前是个打家劫舍的水匪:“师姑祖,以后咱们就是同僚了,还望师姑祖多多提携指点。”
姚杳赶忙摆手,皮笑肉不笑的摇头:“别,可别,我可担不起,我区区一个京兆府的参军,可攀不上你一个内卫司的内卫。”
赵浮生愣住了,这还不是一个衙门口的事儿啊?
韩长暮低笑一声,附耳低语道:“阿杳,我怎么闻着有点酸,你莫不是嫉妒赵公子了?”
“我嫉妒他!”姚杳惊诧的低呼一声,躲开韩长暮,撇着嘴嘟嘟囔囔:“内卫司是什么好地方吗,非要挤破头的挤进去,我脑子又没进水。”
韩长暮的脸色转瞬阴沉似水,连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狠狠磨了磨牙:“你给我等着。”
姚杳一阵头皮发麻,她都嘀咕的这么小声了,还被他听到了,他这个听力,堪比警犬啊。
出去探路的水匪们动作极快,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们便三三两两的回来了,纷纷回禀说矿洞里并没有路,走到尽头就是山壁。
而有一队水匪最后才回来,出去了十个人,却只回来了五个。
其中一人越众而出,指着最中间的矿洞,满脸都是兴奋:“大公子,从这个矿洞走出去,走个约莫一刻,就有一条矿道,矿道那堵了一块巨石,小的们试了试,有风吹过来,那条矿道是通的,只要推开那块石头,我们就能出去了。”
赵浮生闻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刚想说话,却想到了旁边的韩长暮,下意识的望了望他,斟酌道:“司使大人,你看这?”
韩长暮微微点头,这就对了,巨石所在的地方,就是此前李胜设计害他和王显的地方,那条路的确是通往外头的。
他多了看了那水匪几眼,暗自记下了这个人的长相。
赵浮生看到韩长暮点头,心下一松,赶忙吩咐水匪从中间的矿洞进去,先行推开拦路的石头。
韩长暮和姚杳对视了一眼,紧随其后。
姚杳看了韩长暮一眼,低声问道:“大人,你和王显脱身的那条矿道,就在这条矿道的下面吧?”
韩长暮诧异的看了姚杳半晌,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姚杳抿了抿嘴,低声解释起来:“官府开挖的矿山都挖的极有章法,矿石挖的格外干净,还专门开辟的有矿道坍塌时的避难之处,可这条矿道,挖掘的仓促没有章法,而且没挖干净,明显就是民间盗挖的,像这样的开采方式,矿工一般都会被灭口,有经验的矿工会在挖矿的同时,在矿道的下方偷挖一条密道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