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临江扶着谢孟夏坐下,吁了口气:“表哥,您想想这几日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跟我说一遍。”
谢孟夏是受了罪的,虽然方才那懦弱没出息,那吓得魂飞魄散,多半都是装的,如今一口气泄了,他也平静了,可骨头里的疼痛也沿着骨缝渗了出来,整个人垮在床上,喃喃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冷临江闻言,低下了头。
他是明白谢孟夏的,他根本从来都不想争什么,也从未想过那个位置,可是,总有人觉得他就是在争,就是看不得他的存在,就是想让他死,让他无力再争。
谢孟夏平静了,那点子不甘和矫情也如风飘散,笑嘻嘻的开口道:“其实也没啥,就是三日前我去逛了教坊,点了阿芙陪着,这你都知道吧。”
“刚才是谁吓得要死要活的啊,现在又没啥了?”冷临江嘁了一声,满脸嫌弃:“我是听说了。”他将几日前韩长暮告诉他的消息仔细跟谢孟夏讲了,继续道:“就是因为这个,我安排了人一直盯着阿芙,阿芙一出事,我就立刻知道了,这才赶去看到了你留下的标记。”
谢孟夏重重拍了一下大腿,笑的没脸没皮:“那要这么说,我可得好好谢谢久朝了,等他从贡院出来,我可得好好请他吃一顿。”
“久朝是您的救命恩人,您要请他吃一顿,那我算啥?”冷临江指着自己的两个黑眼圈儿,愤愤不平的撇了撇嘴:“为了救您出来,看我熬得,就剩半条命了。”
谢孟夏拍了拍冷临江的肩头,笑的跟一朵花似得:“你是自己人,自己人。”
“哦,自己人就不用酬谢了啊?”冷临江拖长了尾音,戏谑的轻笑了一声:“那后来呢,阿芙死了之后,您怎么又被人给掳走了?”
谢孟夏的脸一垮,苦着脸哼唧道:“还能怎么样,我刚醒,一群人就冲进来了,
我当时还想着坏了,碰到仙人跳了,谁知道这些人跟恶鬼似得,二话不说就把我给揍晕了,等我再醒过来,就在你们找到我的地方了。”
冷临江疑惑发问:“那,没有人看守吗?”
谢孟夏哼了一声:“怎么没有,四五个人呢,个个都凶得很,饭不给吃饱了也就算了,他们还打人。”他捋起袖子,指着上头斑斑点点的青紫,抽了一口冷气:“你看看,你看看,这打的,都没有一块好肉了。”
“你挨打挨得还少吗,这算什么啊?比得上圣人的巴掌吗?”冷临江忍笑道,眼看谢孟夏黑了脸,他赶紧往回找补:“也是我大意了,我这就吩咐人,给你找药去。”
话是这样说的,可他却连屁股都没挪动一下,只继续问道:“那,我们带人找到您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看守的人?”
“那还不是你们没用,把他们都吓跑了。”谢孟夏愤愤不平的嘁了一声,继续道:“说来也是奇怪,就在你们过来前的半个时辰,他们把我给打晕了,后头的事情我就都不知道了,一直到你把我给哭醒了。”
冷临江百思不得其解:“这不对啊,他们绑了您,什么也没提,什么也没要,就这么跑了?这不对啊,谁会提着脑袋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什么叫什么也没提,什么也没要!”谢孟夏一下子就炸了,跳起来八丈高,气的嘴唇子都抖了:“谁说他们啥都没要,他们狮子大开口,要了我三万两,三万两啊。”
谢孟夏竖起三根手指,气的哇呀呀直叫。
冷临江脑中白光一闪,一把握住了谢孟夏的手指,急忙问道:“三万两,银票吗,哪个柜坊的,您平白无故的,身上带那么多银票干什么?”
谢孟夏鄙夷的望着冷临江:“我傻啊,我带着三万两银票去逛教坊?”他顿了顿,继续道:“就是,就是,我有个小印,拿着那个小印,可以,去恒昌柜坊提,提三万两现银。”
“你把小印给人家了?”冷临江错愕不已。
“”谢孟夏心虚点头。
冷临江抽了抽嘴角:“我,你,这还不算傻吗?”
“我也没法子啊。”谢孟夏一下子就哭出了声,捂着心口哭的泪流满面:“我也心疼啊,三万两啊,我得,我得攒多久啊,都是我的命啊,我,我不给他们,他们,他们就要废了我,废了我的命啊。”
冷临江轻轻吁了一口气,走到门口,大声喊道:“何登楼,进来。”
何登楼急匆匆的跑过来,束手而立。
冷临江沉着脸色,雷厉风行的吩咐了几件事情:“一,去教坊,再查一遍失踪人口有没有回去的,二,去恒昌柜坊,查一下有没有人用汉王殿下的小印提取现银的,若没有,安排人在柜坊里守着,若有人提取现银,不必当场拿下,跟着即可。”
何登楼瞄了一眼里头捂着心口,肉疼不已的谢孟夏,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