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你们设套害我。”他慌乱不已,步子踉跄着在房间里打转后退,却发现退无可退。
“我们,看来李颉李郎中对我们很熟悉啊。”韩长暮冷笑着走过去,在李颉那张不算年轻的脸上巡弋了一眼,似笑非笑道:“可本官记得,从前本官从未与李郎中打过交道啊。”
李颉脸色没变,看上去十分镇定,但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住,昭示了他的心里没那么镇定,垂下眼帘道:“下官,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不知道本官在说什么。”韩长暮嗤的一笑:“那不如李郎中说说看,怎么大半夜的,你跑到孟总旗的房间来了。”
李颉张口结舌的“我”了半晌。
韩长暮继续冷笑:“李郎中喝多了?睡蒙了?才会走错房间了?”
李颉赶忙点头:“对,对,对,下官有梦游之症,这才会擅闯了孟总旗的房间。”
韩长暮挑眉轻轻“哦”了一声,尾音挑的戏谑:“那李郎中这梦游之症还真是奇特,竟能躲过三楼驻守的内卫,看来李郎中醒着的时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可睡着的时候,却是个武艺超群的高手啊。”
李颉被韩长暮步步紧逼,逼得没了退路,他笨嘴拙舌的,只恨爹娘给他少生了一条舌头。
姚杳靠坐在窗棂上,看着李颉狼狈不堪,她失笑摇头。
也不知是韩长暮太过牙尖嘴利,还是这李颉太过缺心眼儿,竟会被韩长暮给绕晕了,也是倒霉啊。
韩长暮脸上的笑意更加森然了,朝李颉的身后淡声道:“你们三个过来,让李郎中知道知道,本官到底在说什么。”
“是。”姚杳挑眉,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是,从窗棂上跳了下来,撸了撸衣袖走到李颉面前。
李颉往旁边一看,守在门口的那两个人,也阴恻恻的笑着,走了过来。
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这房间里的四个人,有三个他都很熟悉,打过几次交道,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他心生不祥,落在这样如狼似虎的一群人手中,他怕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正忐忑不安,想着脱身之策时,他只觉得头皮一痛,发髻被人抓到了手中,随手双手被人反剪在了背后。
姚杳那张笑眯眯的脸怼在了李颉的眼前,伸手在他的脸上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
何振福端了一盆水,也笑眯眯的站在了旁边。
李颉觉得自己陷入了笑面虎的窝里,这房间里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可笑里都带着刀,刀刀要人命。
他的后脑突然被人沉沉按了下去,按到了那盆水里。
窒息的感觉深深攫住了他的心神,他的腿不由自主的踢踹着,疯狂的挣扎起来。
孟岁隔死死钳住他的胳膊,惊讶道:“大人,李郎中一个年过半百的文官,力气竟然这样大,卑职险些按不住他。”
韩长暮十分配合也做出一脸惊讶:“是吗,那这位李郎中还真是天赋异禀啊,孟岁隔,你可要按住了啊。”
就在李颉快要坚持不住,以为自己濒临死亡之时,他的头被人从水里捞了出来。
新鲜的空气涌入口鼻,他贪婪的大口大口汲取,咻咻喘着粗气。
姚杳伸手拍了拍李颉满脸的水泽,拍到他的鬓边时,她的手微微一顿,紧跟着在鬓边重重拍了几下。
李颉顿觉不妙,剧烈挣扎起来,水沿着鼻翼滴到口中,他口不择言的骂了起来:“你,你,男女授受不亲,你,你一个小娘子,怎可如此,如此的伤风败俗。”
姚杳鄙夷的笑骂道:“你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本姑娘不嫌弃你脸皮粗糙,你还嫌弃本姑娘,谁给你的脸啊。”
她在李颉的鬓边来回轻拍,两指在鬓边轻轻一捻,以迅雷之势揭起一张薄薄的皮子。
“唰”的一声,那皮子被完完整整的揭了下来。
皮子包裹下的脸皮突然见了天日,又与冰凉的水滴相碰,李颉愣了个神儿,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剧烈而疯狂的挣扎起来。
孟岁隔一脚踹在了他的腿弯,厉声喝了一句:“老实点儿,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挣扎个什么劲儿,早点交代得个痛快。”
韩长暮走到近前,掐住李颉的下巴,皮笑肉不笑道:“来,让本官看看,究竟是谁如此惦记本官。”
他看了那张全然变了模样的脸一眼,与姚杳相视一笑,挑眉道:“你猜的果然不错,的确是咱们的老熟人。”
姚杳端着灯烛,在李颉的脸上照了照,灯火在他的脸庞摇曳,那张脸虽然寻常,落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但,的确是格外熟悉,打过许多次交道。
她朝后头的孟岁隔笑了笑:“孟总旗,你是跟此人一起回的京,应当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