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衙署里,除了姚杳,再没第二个姑娘了。
“阿杳,阿杳。”包骋立马撇开了何登楼,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狂奔了过去。
姚杳被包骋扑了个踉跄,险些脸朝下趴在了地上,她费了半天的劲才稳住身形,可是手上的碗就没那么走运了,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顿时怒了,转身骂了包骋一句:“姓包的,你赔我的碗。”
“赔,赔,我赔你个金的总行了吧。”包骋摸了摸后脑,一脸凝重的趴在姚杳耳畔低语了一句。
姚杳脸色变了一变,沉着脸朝何登楼抬了下下巴。
何登楼了然一笑,这是有事儿要说了,他转身便出去吩咐衙役们,今日姚参军心情不好,没事别去触霉头。
走进房间,姚杳关上门窗,沉着脸道:“你是说你拿到了考题?”
包骋赶紧嘘嘘了两声:“低声些,别嚷嚷。”
他做贼似得环顾左右,从衣襟中拿出贴身放着的那两张薄纸,抖着手递给了姚杳。
那纸上的字写的极小,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两页纸。
姚杳原本没把包骋所说之事当回事儿,起初看到这张纸时,是颇有几分不以为意的,但看着看着,她的心便沉了
下来,手微微颤抖,声音中有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惊恐:“这,这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包骋被姚杳那把恍惚的声音吓了一跳,张了张嘴,将这两页纸的来历一一说了,觑着姚杳的脸色问道:“阿杳,这,这是不是考题?”
姚杳的嘴唇发干,心神慌乱,整个人都有些懵,勉力平静了一下,问道:“你知道省试要考哪几科吗?”
包骋点头:“知道的,第一场本经,第二场兼经,第三场时务策。”
姚杳深深的透了一口气,指着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道:“你看,这是本经的考题,这是兼经的题,这,正是那三道时务策。”
包骋惊愕的张大了嘴,瞪着姚杳道:“你,你,居然看得懂这些火星文?我就看不懂。”
“你在国子监里是光吃饭了吗?竟连我一个掖庭里出来的罪奴都不如。”姚杳瞥了包骋一眼,恨铁不成钢的低骂了一句。
包骋丝毫不觉羞愧,嘿嘿笑道:“你自幼长在掖庭,在宫教博士魔爪下苦学了一阵子,我当然是比不得的。”
姚杳嘁了一声,已经在震惊中平静了下来,捻着纸角喃喃低语:“不过,单凭这两张纸,还没发判断这就是今年省试的题。”
包骋疑惑不解的问:“为啥,难道这个年代也有三年模拟五年高考?这就是模拟题库?”
姚杳摇了下头:“你是不知道这省试的规矩,今日考官入帘,你可去看了?”
包骋点点头:“去了,那,他们入帘跟考题有什么关系啊?”
姚杳轻轻吁了口气:“四名主考官和十八名同考官入帘后,每个人都是分配到贡院里单独的房间中的,而省试的三场考题,皆是四名考官当场出题,随后有同时进入贡院的工匠当场刊印的。”她瞥了包骋一眼,声音愈发的低沉和疑惑:“且不说那贡院内外有北衙禁军严密把守,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就说从考官入帘到现在,也不过才两个时辰,你爹是怎么拿到这些东西的,这题目出的也太快了些吧。”
包骋顿时恍然大悟,低低的惊呼了一声:“合着这题不是提前出好了带进去的啊。”
姚杳沉着脸点了点头。
包骋弄明白了省试里的条条道道,显然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慌乱无措,一屁股砸在了床上,轻松道:“没事就好,刚才可吓死我了。”
姚杳却没有半点轻松的神情,依旧忧心忡忡道:“包骋,这种事情来不得半点侥幸,若你进了考场才发现这张纸上的问题,那么你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包骋满脸无所谓的笑道:“说不清楚又能如何?我把这张纸烧了不就得了。”
“包骋啊,你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啊,怎么能这么天真无邪啊。”姚杳仰天无语:“这东西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你那个便宜哥哥手里也有,或许别人的手里也有,若这真是一场舞弊案,即便只查到了你哥哥身上,没有查到你的身上,但这是夷三族的大罪,你跑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