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京城里的闹剧便有了定数,督察院的御史们扛不住皇上的执拗,只能妥协,加上平遥王老王妃这么个泼辣耍狠的主儿,凡是知道谁家老大人敢出面阻拦,便闹到人家府邸上去,两厢一衡量,再加上三皇子的推波助澜,红霞郡主这个名分就算是定了下来。当天晚上,平遥王府大摆宴席,这回老王妃吃了教训,吩咐管家准备了厚厚一份大礼送到了法华寺,请法华寺的住持帮着散与老百姓。
哪知法华寺的高僧根本没收平遥王府的东西,却只叫人捎给老王妃四个字:因果相传
有因必有果,平遥王府种的因,自然也有结果的一日。
据说当时老王妃听了此话,吓得整夜不敢睡,外屋守着的丫鬟婆子们但凡发出一点声音,老王妃都要疑神疑鬼,没两天便病倒了。这下子可将那些儿媳、孙媳们急坏了,平遥王家也不是铁桶一只,其实早就是锈迹斑斑,不用外力去捅破,自己就从芯儿里烂了。没有老王妃的看护,姚承允夫妻俩在王府里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有心人便开始念叨,说这事儿也怪,姚承允刚点为鸿胪寺卿的时候,王府门前就发生了血案,这会儿,他娘子被封为红霞郡主,老王妃就撑不住,大有油尽灯枯之势。
一饮一啄,莫非这就是法华寺高僧所说的因果相传?
刚消停没两日的京城御史们又开始闹腾,说姚承允此子不详,决不可承担出使茜香的重任。又有人说,红霞郡主身带恶煞,皇后娘娘近身,恐伤了小皇子。
林致远和黛玉听了这些五花八门的消息,笑的是前仰后合,偏负责传话的韩胜一脸的严谨。
“大爷,我瞧时候差不多了,咱们总在此地里呆着也不是办法,武家自得了那庄子,近来出没的人越来越多,一旦起了冲突,我怕就算加上长公主的人手,也未必能与之抗衡。”韩胜瞧的出,武家那些后来的客,个个都是军中好手,浑身带着煞气。自家这边老弱妇孺最多,日日与狼为伴,韩胜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
黛玉听了,也止住笑意,正色道:“哥哥看此时可是你说的好时候?或者说一定要等姚承允出了纰漏,咱们才能回京?”
林致远却笑着反问道:“那依照妹妹来看,什么才算大纰漏?”
黛玉贝齿咬着殷虹的下唇,白璧无瑕的脸庞上闪过意思凝重:“妹妹觉得,姚承允出使茜香国就是个契机,他要是劝降了还好,要是无功而返,便是我哥哥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林致远狡诈的挤挤眉头:“我看未必,姚承允这么年轻就当了鸿胪寺卿,要是出使失利,恐怕朝廷要找个年长阅历丰厚的人啊!”
黛玉欢快的辩驳着哥哥的揣测:“才不会!皇上那样爱面子的一个人,他这些年提拔青年才俊已经是出了名的,姚承允输了,不就是给他丢脸?为了找回面子,万岁爷也得找个比他更年轻,比他更有办事能力的人。”
黛玉说着就开始绕着林致远转圈,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兄长:“天下间舍我兄长还能取谁?”
林致远躺在摇椅上,仰着头看韩胜,“我妹子说的多半能准,好吧,只要姚承允前脚出访茜香,咱们后脚就进京抄他后路。”
林致远也是看不下去珏哥儿几个像皮猴子似的在村里“横行霸道”的样子了,用黛玉的话来说,悠姐儿几个每日跟着长公主归家的时候,都没个娃娃的模样,小脸晒的红彤彤,脚上的小鞋一天就得换好几双,跟着伺候的晴雯、香卉几个偷偷跟黛玉抱怨,小主子们的衣裳根本洗不出来了。黛玉想了个法子,每日午睡后拉着三个娃娃读书识字,开始两天还能坚持,到了后来就跟针扎似的坐不住,珏哥儿这小鬼头,寻了个尿遁的理由,甩掉一帮丫头,跑到长公主的院子里去消磨时光。
长公主对这几个小的可真是好啊,瓜果梨子供应着,香茗杏脯伺候着,珏哥儿小嘴又甜,长公主索性直接叫人来告诉黛玉,说留下珏哥儿吃晚饭了。可把悠姐儿气的,直骂珏哥儿不够义气,等她想逃的时候,黛玉看的那叫一个牢靠。
林致远想到这些,长叹一口气,有些愁闷的说道:“等回了京城,还不知道怎么和老太傅交代呢。人家明摆着是想叫两个孩子跟过来和我练练学问,这下好了,直接把珏哥儿、悠姐儿变成花果山的俩山大王了。佟二奶奶非跟我急不可!”
黛玉娇笑道:“我瞧着珏哥儿就不是读书的料,那小子一门心思投军,要妹妹说,老太傅还不如真下功夫给他找个绝世的高手,将来和璟哥儿一文一武,支撑起佟家的门户。”
韩胜这段日子以来被珏哥儿缠的是狼狈不堪,听黛玉的话忙附和道:“姑娘说的极是,以我来看,珏哥儿就是当将军的料,那小子那小主子读书不行,总犯瞌睡,可小人一问兵法,兵势、九变、用间,嗬,背的头头是道,想难为人家也难为不住。”
林致远微微点头,他也瞧出了珏哥儿的与众不同,这孩子将来必然是个人物,想比之下荣泽就显得逊色很多。
第二日早朝,皇上颁下了命令,叫姚承允以鸿胪寺卿的身份出使茜香,意在劝降,另有,姚承允任务艰巨,不但要说服茜香国发女王,要还让对方拿出诚意来,那位一直心怀叵测的茜香王子必须以质子的身份与姚承允同时回京。
人带不过来,姚承允也不用回来了。
旨意一出,震傻了许多人,三皇子就是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