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前往扬州攻打江北大营的太平军先头部队是轻装前进,没有携带重武器。
至于骑兵,韦昌辉倒是带了一千多名骑兵。
不过这些骑兵是韦昌辉和韦俊的宝贝疙瘩,两人舍不得拿出来用。
因此第一波向粤勇发起进攻的都是轻装步兵。
这些进攻的太平军士兵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拿着刀枪钉耙草叉斧头等武器以及少量缴获绿营兵的鸟铳,在两名师帅的带领下向粤勇的阵地慢慢逼近。
四千多人的行进给了山字营的士卒们极大的压迫感,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实战,此前他们从未见过此等阵仗。
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包括梁绍琼。
心态最好的则是炮队,炮队的雇佣兵们压根没把这些中世纪军队一样的敌人当回事,认为只需要几轮炮击,就能打崩对面敌军的士气。
“1500米!”
“1400米!”
“1300米!开炮!”
炮队队长约根森估算者太平军和他们阵地之间的距离。
他们所装备的两种萨克拉门托线膛炮最大有效射程在1300米~1500米。
等到太平军进入1300米的有效射程之内后,约根森毫不犹豫地下令开火。
20门大炮几乎在同一时间开炮。
20枚爆炸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最终落在太平军阵中爆炸。
由于是第一轮校射,对方又处在最大射程,这一轮炮击的命中率在约根森看来不仅尽如人意,仅有3~4枚爆炸弹命中,其中还有一枚爆炸弹似乎哑火了,并未对进攻的太平军造成大规模杀伤。
命中率高低只是相对而言,约根森觉得炮击精度不尽如人意,但在太平军看来,2里地之外炮击,还能打中已经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勿需惊慌!打完这一轮,等清妖装填好,咱们就冲到这些清妖阵前了!清妖打不了几轮炮!”亲自压阵的太平军师帅说道。
粤勇炮队的开火反而让太平军的将领们长舒了一口气。
对方到底是乡勇,二里地之外就开炮,这么沉不住气,等冲到他们阵前,有这些乡勇好看的。这些乡勇简直就是天父天兄送上门的军功。
负责指挥进攻的两名太平军师帅心中暗喜道。
太平军什帅还没高兴多久,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炮弹尖啸声,粤勇炮队已经发起了第二轮炮击。
这一次,半数以上的炮弹精准地落在了太平军的前进队伍中,并在其中炸开了花。
由于早期的爆炸弹破片杀伤能力有限,因此只造成了太平军至少六七十人左右的伤亡。
但这已经是不小的伤亡了,太平军中出现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好在这些太平军中有不少是老卒,还是扛住了这次炮击,依旧保持着前进的队形。
不过两名指挥进攻的太平军旅帅心中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王树透过千里镜,见太平军扛住了第二轮炮击,对这支太平军也是刮目想看。
从目前来看,太平军的表现要比日本的幕府军要强,就是不知道这些太平军能够扛得住几轮炮击。
随着太平军的不断靠近,太平军的伤亡人数陡然上升。
在经历了五轮的炮击之后,太平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四百人。
而这次太平军投入进攻的兵力不过五千余人,伤亡比已经接近10%,韦昌辉和韦俊不得不派出马队在后面督战,砍杀逃兵才勉强稳定住阵脚。
等到伤亡惨重的太平军距离粤勇的防线只有150米的左右的距离时,随着山字营营官王树的一声哨响。
一千五百杆火枪几乎在同一时间开火。
山字营的阵前骤然腾起一阵浓厚的硝烟遮挡住了山字营士兵们的视线。
浓重辣眼睛的硝烟呛得梁绍琼一边咳嗽一边留眼泪,不过此时梁绍琼已经顾不上身体上的不适了,而是迅速装弹透过还未散去的硝烟扣动扳机,以最快的速度向太平军的军阵中投射金属弹丸。
此时炮队也在约根森的命令下将原来的爆炸弹换成霰弹,往每门火炮内塞上两罐霰弹后,向太平军倾斜如雨点一般的霰弹。
不时有零星的流弹打在他们前方的沙袋上,溅起一阵尘土。
梁绍琼身边一个倒霉的士兵不幸被流弹击中胳膊,发出凄惨的叫声,倒在地上。
随军的军医猫着腰,拿出急救包熟练地给伤兵包扎伤口,一面替伤兵包扎止血,一面说道:“就伤了胳膊,顶多截肢,且死不了。”
不多时,负责侦察的马队哨探回来向王树报告道:“王营官!王营官!长毛退啦!长毛退啦!”
“停止射击!”
在确认长毛已经被击退之后,王树下令停止射击。
等到风吹散弥漫在山字营士兵周围的硝烟,前方的视线渐渐清晰了起来。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溃不成军,像潮水一般向后溃散的太平军士兵。
就这么赢了?
此时,粤勇的士兵们不可思议地望着溃不成军的太平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胜利来的太过轻松,以至于绝大多数的士兵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我们赢啦!”
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句,紧接着,战场上响彻起粤勇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我们赢啦!”
“哈哈哈哈!”
梁绍琼则是发疯般的仰天长笑,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和鼻涕就不由自主地淌了出来。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眼泪鼻涕是被硝烟给呛出来的,还是激动的情绪给逼出来的。
梁绍琼清楚,只要打退太平军的第一波进攻,让太平军见识到粤勇的厉害之后,太平军接下来的攻势会缓和下来,甚至直接撤退也不是不可能。
这场战事,他们已经赢了一半,接下来就看太平军如何选择。
是继续进行没有意义的进攻,还是直接撤退。
“梁帅!”
战事暂时告一段落,王树来到梁绍琼面前向梁绍琼报告。
“将士伤亡如何?”
梁绍琼掏出帕巾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整理了一番仪容仪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