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到底只是個离奇的猜测,对吧?你也认识梁安那么久,他本来就喜欢瞒着一些事,为了哄骗别人、操控别人而撒很多的谎。这也可能是其中之一。”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试探性地询问还是如何,就像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在这种问话中“抓住”江秋,显然是病急乱投医——根本不该是这个“医生”。
此刻的江秋坐在原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有时候这个家伙真的会让人产生恐怖谷效应,徐天翼拼命让自己想着其他事。
不好的念头在头脑中积累,冷汗从徐天翼的额角滑落——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这种离奇的猜测确是事实,自己究竟还有什么路可走,只能想尽办法在排除所有不可能以后,再找到仿佛没有其他通路中的通路可走。
如果自己想要面对的真的是一个能把对方意念都读懂的角色,又有什么回旋余地?
徐天翼抬起手臂,然后又放下。他不敢再往下想。
如果是那样,一切的算计似乎都注定是一场空。
所以,条件是什么。他攥住了自己的拇指,一直摁到自己皮肤发白。
条件……究竟是什么?
然而他并不知道,眼前平静的江秋实际不是完全专注,而是正回想着另一件事。
这也许又是一种机遇。他的回忆总会被这些偶发的话语勾连起来。
“我一直怀疑,我的母亲从一开始就清楚现在江卓手中掌握的是什么力量。”
那是在数月以前,江秋刚刚回到昱州市的时候。
“她一直让我远离江卓,不要引起他的注意。这很难,因为我同时被要求和你保持一定的距离。我察觉到她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包括和我这个儿子都要保持距离。你当然不明白这种感受,有时我觉得自己像棋盘上因为已经被对手杀死而扔下来的棋子。”
“巡夜人是由她一手联系的组织,成员之间却在现实世界毫无瓜葛,也大多只知道彼此的代号。而除了公证人和最开始的领导者以外,没有人知道代号下藏着什么——当然,到我掌权后,我也是从对他人了解一片空白开始,需要遵守着前人的规则摸索。”
江秋其实对梁安所说的话中的一些逻辑不那么理解。但他就像是一个毫无偏颇、绝无立场的沉默史官,能让这些语言完完整整、不变化分毫的录入记忆当中。
比如最后的话。
“我无法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无法察觉到我的复仇,又或者只是因为什么理由把我留在现在。或许我尽力压抑情绪真的起了作用,或许他只是不把一个孩子当回事,在我成人以后也随时准备着扫清这个隐患。但我可以确定一点——伱是绝对安全的,江秋。”
“这不止因为你是他的儿子。这是因为,你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恶意,哪怕要希望杀死他时也是如此。江卓把你视作安全区中的被保护者,却也唯独无法把你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