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捂着额头,似是十分疲累。
周惟卿知道他到底于心不忍,便也不再多说,等刘期归被人用庭杖押解下去后便挥袖走出了大殿。
他浑浑噩噩地坐在马车上,想起这几日还未曾见过宁扶蕊,不知道她是何反应。
马车忽然停顿下来,周惟卿拉开车帘,伸首望去。
一个羸弱美艳的女人拦在路中,死死拉着车夫的缰绳,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千鸿眼泪流了满脸:
“周大官人,你为何心狠手辣至此!”
周惟卿不为所动:“本官既已遣你离去,你便不应该再出现在本官眼前。”
“你若还惦念你的情郎,此刻赶去牢中约莫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女人喉中发出一声悲切的呜咽。
她手里紧紧握着匕首,那绝望的眼神真是恨极了他。
二人对峙半晌,她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疯疯癫癫地往另一条街的方向走去。
宁扶蕊是扎西被拽醒的。
她堪堪理好衣袍走出房门,只见千鸿抽抽嗒嗒地坐在楼下,一见到她下来,眼中就如在沙漠中见到水般骤然发亮。
“宁扶蕊,我求你,我求你救救我家郎君!”
宁扶蕊一头雾水:“哈?”
救谁?
她眨眨眼,试探道:“你先别急,喝口水慢慢说?”
哪知千鸿直接跪在她身前,手中的匕首应声散落在地。
宁扶蕊被她这副模样下了一跳。
“那周大官人无故陷害我家郎君下狱”
“等等,哪个周?什么郎君?”
千鸿哽咽着,胸腔强烈抽动,说出了她最意想不到的两个人名。
“你替我求求周大官人,让他放过我家郎君!”
周惟卿害刘期归,这不是令她最震惊的。
千鸿竟然能与刘期归在一起,这才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刘期归如今身在何处,我去看看?”
宁扶蕊略一思索,揣上一包银子,披上遮掩用的披风,趁着夜色随千鸿赶往了大理寺狱。
大理寺狱中阴冷至极,而她也被关过几日水牢,这里的摆设勾起了她的回忆。
她一路走过逼仄的过道,银子花了不少,一刻终后,她终于见到了缩在角落里的刘期归。
“刘郎!”
刘期归听到千鸿的声音,灰暗的眸子一点一点亮起来。
“是鸿儿?”
宁扶蕊被这肉麻的昵称尴尬到了,她不禁搓了搓双臂。
“你怎么”
刘期归慢慢爬出角落,头冠早已被摘取,此时披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显得他愈发憔悴。
“刘郎君。”
刘期归颤抖了一下,仰头望着宁扶蕊。
他无奈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言语中带着歉意道:“让娘子见笑了。”
宁扶蕊恍然望着他,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他睡在他那只有半点儿大的家,半夜匆忙起身对她抱歉地说,让她见笑了。
“”
千鸿紧紧抓着他的手,将身上揣着的暖热吃食都递给他。
宁扶蕊就静静等着二人寒暄完毕,她蹲下身子,皱着眉头问他:
“周惟卿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