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惟卿接过卷子,只一眼就看出来,她的字体是个极大的缺点。
宁扶蕊可能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让二丫写好一点,可她们二人在这些饱读诗书的士族面前还是不值一提。
不过,今年的《凌云阁赋》是梁帝在大梁建国以来,首次全国统一的赋题。
梁帝作为当年的二皇子即位,出身本就落了一截。
他缺乏东宫的人脉与众臣的仰仗,在朝中也只有赵褚林与郭鸣等虎狼在侧,颇有些孤立无援的意思。
这篇《凌云阁赋》便向天下表达了他求贤若渴的心情。
而这个女童眼光十分毒辣,一语中的,回应了他的诉求。
只见她的答卷中并无华丽堆砌的字眼,注重解题,通篇行文流畅,词气通顺。
周惟卿甚至能看到藏在考卷背后的那双清明醒觉的眼神。
宁扶蕊野心不小,刚培养出来个苗子就想让她夺魁。
不过,这才是她的风格。
他眸中笑意温和,轻声回答道:“字可再练,其他一切都好。”
第二日,宁扶蕊照常送二丫来考试。
只见周惟卿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顶着他的目光,宁扶蕊硬着头皮将人送了进去。
“这位——”
宁扶蕊的手腕猝不及防被人拉住,锥心的疼痛自手臂处传来,她蹙紧了眉头,脸上冷汗直出。
纱布粗糙手感令周惟卿一愣。
宁扶蕊痛呼道:“你干什么?!”
那人触电般又将手收了回去。
宁扶蕊像撞了什么晦气般睨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远了。
周惟卿:“”
她又受伤了么?
宁扶蕊没好气地走在人群中,纱帽又猝不及防被人撞掉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撞她的那人,长得方口阔鼻,身材稍矮,却十分壮硕。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那张脸上有一条竖下来的刀疤。
很明显,狰狞刺目。
当宁扶蕊蹲下身子捡纱帽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宁扶蕊一眼,随即隐入人群之中。
宁扶蕊蹲在地上,双手无力,任凭她怎么努力也捡不起来那个帽子。
“”果然她一碰见周惟卿就倒霉。
此时,一双修长的手映入眼前替她拿起纱帽,轻轻帮她戴好。
宁扶蕊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惟卿是那么好心的人?
让他帮助别人,那还不如先让他给人下杀手的时候别那么多歪心思。
不过出于礼貌,宁扶蕊还是对他说了声谢谢。
“绛霄可是娘子的学生?”
宁扶蕊一双白纱下的眼透着防备:“是。”
周惟卿视若无睹,因为他只想跟宁扶蕊多待一会儿:“此女眼界高阔,实为惊世之才,娘子眼光独到。”
宁扶蕊第一次听见他夸人,看他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惊悚,也不知道他心里又打着什么小九九。
“谢谢,不过我有眼睛,暂时用不着郎君来评判。”
她的语气疏离却不客气,丢下这番话之后便匆匆离开。
晚上,二丫回来的时候拿了一瓶金疮药给宁扶蕊。
宁扶蕊还躺在榻上休息,她的手虽然已经恢复了知觉,可还是很疼。
今天回来的时候太急,又忘记买药了。
二丫咬着牙,手指绞着衣服,讷讷道:“这是绛霄在路上买的”
宁扶蕊瞥了她一眼:“你胡说,我根本没给你钱。”
“绛霄说错了,绛霄是在路上捡的。”
宁扶蕊嘴角一抽,径直接过那瓶金疮药。
金色的瓶身瓷亮光滑,一看就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