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淡淡的问道:“你可是商君别院的匠户?”
乌马行礼,然后说道:“是,小人是最初就跟在谪仙身边的那群人。”
嬴政点了点头,指着躺在不远处的驷马:“你去看看,可认得此人?”
驷马身下有一张席子,身上被盖了毯子。有两个宫女正在给他擦拭脸上的血迹。
血迹已经差不多擦拭干净了。
乌马走过去,只看了一眼,便大惊失色:“兄长?”
嬴政咦了一声,问道:“他是你的兄长?”
乌马说道:“是,我们是亲兄弟。陛下,我兄长这是……”
嬴政淡淡的说道:“他被奸人所害,身受重伤。不过你放心,在朕这里,他死不了。”
金口玉言,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乌马的心彻底安定下来了。
嬴政又问乌马:“他可是商君别院的匠户?他负责什么?”
乌马说道:“我兄长骑术了得,配上一匹好马,可以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因此主要负责送信。”
“前不久,谪仙听闻陛下要西巡,因此命兄长前来北地郡给伏尧公子送信,好让公子有所准备。”
“但是……但是到了北地郡之后,却没有见到兄长。伏尧公子说,兄长没有来过。这些日子,小人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嬴政点了点头。
听到这里,已经基本上真相大白了。
驷马这个信使,一定是受到了追杀。
而追杀他的人,是不是胡亥。现在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也不难推理出来。
毕竟,这一次西巡,除了胡亥有所准备之外,伏尧和扶苏都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显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派往扶苏那边的信使,应该也被人杀掉了。
嬴政对乌马说道:“你暂且留下来吧,待朕处理好了一切,自然会放你回去。”
乌马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然后就在角落中照料自己的兄长。
嬴政则对小宦官说道:“出城十里,安营扎寨。大军暂且停止前行。”
小宦官应了一声,去传递命令了。
文武百官都有点纳闷:为什么突然之间不走了?不是要回咸阳吗?
安顿下来后不久,有两队骑兵,向远方疾驰而去。
朝臣们都有点纳闷,不知道那些骑兵是去干什么的。
胡亥也有点纳闷:他们是去抓扶苏的?不过路是不是走错了?扶苏在西边啊,他们去的方向……嗯?好像是上郡?
胡亥没有看错,这两队人马,就是去上郡的,调查胡亥死士的事情。
胡亥离开上郡的时候,一定把死士都带走了。但是上郡肯定还留下了蛛丝马迹。
诸如……死士大概有多少人,他们姓甚名谁,他们都在哪一带活动。
这两队骑兵走了之后,整个大营就彻底安静下来了。
嬴政没有再露面。冯刃疾也没有再露面,甚至被叫进去的乌马也没有再出现。
群臣都在议论纷纷。
第一天,没有任何消息。
第二天,没有任何消息。
第三天,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胡亥有点坐不住了。
虽然从理论上推断,这一次倒霉的是扶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胡亥总觉得心里很不踏实。
尤其是最近几天,他身边也发生了一些怪事。
他经常会召见一些死士。但是那些死士离开之后,个个杳无音讯,再也不见他们回来复命了。
甚至胡亥召见在外面的死士的时候,十有八九,也联络不上了。
仿佛他们消失了一样。
难道……这些死士叛变了?可是他们为什么忽然叛变?为何忽然全都叛变了?
胡亥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他的营帐之中,只剩下两个死士了。
胡亥有心把他们派出去打探一下消息,但是又不敢,生怕他们也会叛变。
这两个死士信誓旦旦,说绝对不会背叛胡亥。甚至要以死明志。
他们说的很真诚,要自杀也不是假的。
胡亥渐渐的有点放心了。
他指了其中一个,说道:“你出去看看,找父皇身边的宦官和侍卫问一问,看看父皇最近是什么意思。”
那死士应了一声。
没有任何意外,他没有再回来。
胡亥咬了咬牙,把另一个死士也派出去了。
营帐之中,只剩下他自己了。
胡亥觉得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
他守着一盏油灯,一直坐到了半夜,再也按耐不住了,打算亲自出去看看。
总不能……自己也背叛了自己吧?
胡亥怀里面藏着一把短剑,然后小心翼翼的出来了。
外面一切如常,一个接着一个的帐篷,有士兵在来往巡逻。
没有任何不妥。
胡亥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缓缓地向嬴政的大帐靠拢。
结果这时候,有人在身后说道:“胡亥公子,陛下有请。”
胡亥吓了一跳,猛的回过头来,发现站在身后的是嬴政身边的小宦官。
胡亥问道:“父皇有什么事?”
小宦官干笑着说道:“奴婢岂能知道天子的心思?请公子随我来吧。”
胡亥应了一声,跟着小宦官向前走去。但是越走,他的心脏就越是跳动的厉害。
有时候人的第六感就是这么神奇。
胡亥下意识的感觉到:要出事了。
他定住脚步,对小宦官说道:“我……本公子有礼物要送给父皇,你等等我,我要去取一下。”
胡亥转身就走,结果刚刚转身,就有两个高大的侍卫走过来,一左一右挟持住了胡亥。
小宦官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公子,陛下等了很久了。这礼物,奴婢代你去取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