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有一个宫女打扮的人哭哭啼啼的走了上来,跪伏在大殿之中,极为哀伤的说道:“民女有旷世奇冤,求陛下做主。”
嬴政问道:“你是何人?”
宫女说道:“民女宋娥。”
李水在旁边有点无奈:这陛下的演技太差劲了啊。这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谁不知道是提前安排好的啊。
不过转念一想,李水又明白了。人家是皇帝啊,用得着演吗?就明明白白告诉你,这里面有事,你又能怎么样?
想到这里,李水有些羡慕了,忍不住说了一句:“大丈夫当如是啊。”
李信在旁边说:“槐兄啊,你这想法有点危险啊。”
李水瞪了瞪眼:“我想什么了?”
李信笑了笑,贼眉鼠眼的说道:“放心,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夜深人静的时候,谁没有点古怪的想法呢?不过只是想想而已,又不会真的做。”
李水拍了拍李信的肩膀:“李兄,自从到了大秦之后,我发现所有人都一本正经,唯独你,很真实,不装。”
李信干咳了一声:“槐兄过奖了,其实我在正人君子面前,也是一本正经的。”
李水点了点头,又开始喝酒吃菜,过了一会他忽然回过味来:刚才我是不是被骂了?
…………
在李水和李信聊天的时候,宋娥已经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在场的文武百官越听越震惊:什么?王翦与项梁勾结?什么?王翦一直在资敌?
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王翦。更有一些人开始怕起来了,数日之前,自己可是带着礼物拜访过王翦啊,不会受到牵连吧?
不过幸好当时王贲没有开门,如此即便受到牵连,应该也不至于送了性命。
当日他们没有见到王贲,心中怨气冲天,而现在,几乎把王贲当成救命恩人了。
王翦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心中在暗暗的叹息:宋留居然有个女儿,居然到了咸阳城?没想到啊,陛下竟然在庆功宴上就动手了,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杀掉我吗?
他心里面感慨不已,但是表面上却没有流露出半点惊慌来,甚至稳稳地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等宋娥说完了之后,嬴政看向王翦:“王将军,此人说的可是真的?”
王翦站起来,拱手说道:“此人完全是在诬告,老臣怀疑,此人是谪仙指使的。”
有一个叫邹苟的朝臣站出来,向嬴政行了一礼,然后说道:“陛下,今日群臣宴饮。为何会有一个宫女前来告状?这宫女本是楚人,又是如何进宫的?臣以为,此事颇有蹊跷。”
邹苟并不是什么愣头青,他站出来更不是想要伸张正义,还王翦一个清白,而是一直以来,他都与王翦交好。
两家不仅有联姻,即便是他自己,也是王翦举荐入朝的。如果王翦倒了,自己的前途就全都完了。
更关键的是,邹苟根本不相信王翦有这么大的胆子,会暗中资助项梁,让他造反。
李水无奈的站出来,对邹苟说道:“苟大人,这宋娥,确实是在下带到宫中来的。”
邹苟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如此说来,今日这宫女前来告状,也是谪仙提前安排好的?王将军刚刚凯旋归来,谪仙就要定下计策,杀害功臣吗?你如此行事,让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你要把我大秦朝廷,置于何等境地?”
邹苟很熟练的先给李水扣了一顶大帽子。
李水笑眯眯的看着邹苟:“如此说来,苟大人是要保王翦了?是要和他共进退了?”
邹苟说道:“在下只是就事论事。在下相信王老将军的为人。另外,本官姓邹。”
他不傻,还不至于和王翦共进退的地步。这种事,支持一下就行了,没必要真的赌命。
李水淡淡的说道:“邹大人没有任何证据,便胡乱猜疑,如此为官,恐怕会祸国殃民啊。”
邹苟瞪着眼睛问道:“怎么?谪仙有证据?”
李水笑了笑:“稍微有一些。”
按照计划,这时候该李记上场了,但是李记没有任何反应。李水很纳闷的向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李记正在很愉快的吃东西。
李水有点无奈:“这个饭桶。”
他快步走到李记跟前,揪着他的衣服,把他拎了起来。
李记只好努力的把嘴里的肉咽下去,然后很狼狈的说道:“启禀陛下,臣在楚地找到了宋留。如今他正在宫外等候。”
王翦心中微微一沉:“宋留还活着?”
宋娥更是满脸泪痕,感激地看着李记。
嬴政点了点头,马上就有个小宦官跑出去传令了。
时间不长,宋留一家人被带上来了。
随后,宋留开始讲述,在宋家村,他们是怎么遇到王翦和项梁的人密谋的,王翦后来又是怎么四处通缉他们的。
李记的功课做得很足,甚至把当初通缉的告示也带来了。
紧接着,刘威和刘风也站出来了,讲了自己的营帐怎么遇到了突袭……
然后是赵佗和吴刚以自己的经历作为佐证。
还有李记的仆从李丙,把王氏和项梁的人接触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这些人提供的证据,环环相扣,几乎已经把王翦的罪名定死了。
王翦已经彻底绝望了,但是人在临死的时候,总想挣扎一番,明知无望,王翦还是咬着牙说道:“他们都被谪仙收买了。”
这种反驳,已经迹近无赖了。
偏偏这时候,有小宦官走进来,说道:“陛下,项梁已经招供了。供词在此。”
王翦懵了:“这么快?”
李水笑了:“严刑拷打啊,正常人谁能熬得住?尤其是项梁,从小养尊处优,你真以为他能受得了皮肉之苦?”
嬴政看向王翦,冷冷的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当初嬴政知道王翦与项梁有勾结的时候,心中是极为愤怒的。但是现在,最愤怒的阶段已经过去了,他的语调很冷静,但是其中的杀意并没有减少。
王翦忽然叹了口气,说道:“臣,世代为秦将。一生征战,为大秦攻下不知道多少城池……”
王翦说这些,不是乞命,而是希望留个全尸。运气好的话,可以保住王氏族人。
没想到邹苟忽然跳过来,一个大耳光打在王翦脸上:“为人臣者,为君主征战,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你在这里邀什么功?王翦,本官往日看你倒也忠厚老实,没想到你竟然包藏祸心,骗了天下人,真是可耻,可怖!”
李水看到目瞪口呆:这人……有前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