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哦了一声,从怀里拿出来一个账本,记上了。
淳于越急匆匆地找到了李水,看到李水正一脸疲倦的吃饭。
李水看到淳于越来了,顿时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看来他已经猜到了,淳于越会去而复返。
淳于越也有点无奈:我这是图个什么?一夜没睡,到处奔波,现在连口水都没喝。
淳于越把景告的字条拿出来,让李水看了。
李水眉头紧皱,说道:“景告这孩子懂事啊。可他越是懂事,我越是不愿意违背了他的心愿。不如这样,大人你再去一趟,帮我问问他,他是想要杀了熊嚭呢,还是放了熊嚭呢?”
淳于越勃然大怒,喝道:“够了。槐谷子,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再敢如此戏耍老夫,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李水见淳于越急了,干笑了一声,说道:“说笑而已,大人何必如此急躁呢?要不要喝上一杯,吃些东西?”
淳于越气呼呼的说道:“不必了,老夫只问你一句,熊嚭与韩稜,你是杀还是放。”
李水想了想,说道:“罢了,老规矩,用钱买命吧。熊嚭和韩稜都是嫡长子,要他们一半家产,不过分吧?”
如果在两个时辰前淳于越听到这话,一定会气的暴跳如雷。一张口就是人家一半家产?这太过分了。
但是现在,淳于越已经被折磨的没有脾气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随后,淳于越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他一路摇着头,快步走出了商君别院。因为心事重重的缘故,淳于越一不留神走到了前门。
熊达等人正紧张的在外面等着,看见淳于越出来了,全都关切地围上来了。
他们好奇的问:“大人,为何这次去了这么久?”
淳于越哦了一声,淡淡的说:“谪仙定要摆下酒宴邀我共饮。我不好推辞,小小的喝了几杯。”
熊达等人对视一眼,心想:果然如此。
然后他们又问:“那赌约的事……”
淳于越摆了摆手,说道:“性命是保下来了,剩下的事,你们自己和谪仙商议吧。”
随后,淳于越抬脚离开。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的马车还在后门。
淳于越跺了跺脚,让他继续回到商君别院挨宰,他是万万不肯了。于是他绕着商君别院的院墙转了一大圈,走的精疲力尽,总算找到了马车。
车夫问道:“大人,要回府吗?”
淳于越累的瘫倒在马车上,没好气的说道:“天光已然大亮,那还来得及回去?直接入宫吧。”
…………
淳于越走了没多久,李水也坐着马车出来了。
他刚刚出门,就看见熊达和韩晁带这自己的儿子等在旁边。
李水也懒得跟他们废话,说什么要好好教儿子之类的。毕竟生活是最好的老师,相信他们这次被生活毒打之后,会知道以后怎么做人的。
李水只是淡淡的说道:“你们各自拿出来一半家产,用来买命。天黑之前,这些家产分成三份。一份送到宫中,送给伏尧公子。一份送到商君别院。一份送给景告。这件事如果做好了,恩怨一笔勾销。若做不好,本仙的刀就要见见血了。”
熊达一听说要丢掉一半的家产,顿时肉疼无比。但是李水根本没有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坐着马车向咸阳城去了。
熊达和韩晁站在商君别院门口。他们两个都满脸愁容。
明明把儿子救下来了,可是心里怎么这么难过呢?
一半家产,那可是巨大无比的数目啊。尤其熊达,本来是关东豪强中的第一人。骤然间丢掉了一半财富,恐怕就要变成二流豪强了。
不过这两个人都是果决之辈,叹了口气,急匆匆地回去,准备金银和地契了。
这两家人在回去的路上,百感交集。他们一方面觉得淳于越够义气,果然不辞劳苦,说动了谪仙。这是莫大的恩情。另一方面,他们又觉得淳于越的面子,似乎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大。如果淳于越当真能降得住谪仙,这买命钱可能就用不着拿出来了。
半个时辰后,李水到了皇宫门口。
他先是和李信闲扯了一会,然后就看向淳于越。
淳于越站在那里,两个眼圈有点发黑。整个人也没精打采的。
这也难怪,淳于越多大年纪了?一晚上没睡,又来回跑了四五趟。早上水米未进,还绕着商君别院走了一大圈。
他还有力气站在这里不晕倒,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不久之后,扶苏也来了。今日这朝议,是要诸公子都参与的。
扶苏一把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淳于越,看着满脸憔悴的师父,他很羞愧地说道:“徒儿不肖,惹得师父伤心至此。”
淳于越困得脑袋发木,整个人反应都慢了半拍,他盯着扶苏看了一会,才慢慢的反应过来,容纳后苦笑了一声,摇头说道:“与你无关,与你无关。”
淳于越越是这么说,扶苏就越是自责。
淳于越深吸了一口气:“无妨,一是胜败,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你这次不是考了第二名吗?也算不错了。”
扶苏满脸苦涩,自己这个长公子,已经成年的长公子,居然考得还没有伏尧这个少公子好。就凭这一点,自己拿什么和人家争太子之位?
淳于越叹了口气,想要安慰扶苏两句。忽然一扭头,看见李水和李信说说笑笑,似乎还在指自己。
淳于越心中一紧:什么意思?他们为何要指我?莫非记账的事李信已经知道了?那可是三十万钱啊。
淳于越有些紧张。其实三十万钱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毕竟他也算是咸阳城中的豪富了,随便卖上一座宅院,就一切都够了。
但是他很担心李水当众说出来,那样的话,就太丢人了。
偏偏这时候,李水和李信,一脸坏笑的朝淳于越走过来了。
淳于越脑门上沁出一圈汗珠来,心想:要不然,我装作昏倒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