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最宽阔的柏油路走个大概二十分钟,经过一个并不算陡的坡道后能看见一家超市,两旁是药店和饭店。不过因为没什么人光顾,常常门可罗雀。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很少有人愿意徒步二十分钟来这里。
药店后面能看见一整片接踵摩肩似的树林,还有不远处紧挨着它们的零星高架桥与几座电线杆。穿过树林再走大约五分钟的路程就能看见一个车站。不过常年没人管理,从早到晚一共也只有三趟车而已。
萝拉的家就在这里。
这儿虽说并不缺少生活必须的那些东西。可她还是不想被困在这里,想方设法想要逃离。理由也很简单—无非是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她开始尽可能地攒钱,并不停地寻找兼职。一点点地从零开始积攒。
甚至常常工作到半夜,然后稍微在桌子上,或者沙发里打个盹儿就又装作很精神的样子去学校。因为,不能给已经年迈的爷爷奶奶添麻烦。所以就算是很辛苦,也从没抱怨一句。
“咬咬牙总能挺过去的!”
累了;倦了的时候,总是拿这话鼓励自己。然后,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概两个月后迎来了意料之外的转机—原本从不关心自己的爸爸妈妈忽然提出要接我回去。那个时候,真的是被吓了一跳。同时,也真的非常高兴。
然而这种心情只持续了大约三天而已,那之后迎接并等待着我的,只是他们俩日复一日的吵架。甚至,为一点小问题大打出手。最开始的几天,我拼命地阻止;拼命地劝说,可是同样的事依旧每天都在上演。
一段时间后,爸爸渐渐习惯了酒精的滋味,只要稍不顺心就把自己弄得伶仃大醉。妈妈对此视若无睹,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丝毫与她无关一样。
那个时候,我明白了—那两个人,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他们俩的关系再也无法修复了。这早该察觉到的,而我却一直不愿意承认它。紧接着没过多久,大概一周吧?妈妈就再也没回过这个家了。
然后某天,刚巧放学的我看见她撑着伞和另一个男孩儿很开心地走在一起。—原来,是这样吗?和她擦肩而过的刹那,我被自己的愤怒吓了一跳。可是就算追上去质问一番又能得到什么呢?
事到如今连家人都不是的我,在她心里早就不会有位置了吧?
此时此刻的我大概只想尽快逃离这里吧?可是这种犹如陷入泥沼似的心情,又该怎么摆脱呢?那天回到家,我以为终于能暂时不去理会这糟糕透顶的心情了,结果,爸爸又满脸堆笑非常热情地要给我介绍他的另一半。
“再婚?”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告诉我他的打算。“最后,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带着忐忑的表情,这么说。“是吗?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这么做吧?”
说完这话的我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将里面的茶一股脑儿似的倒进喉咙,又重重地放下。然后转身就又离开了家最后,无处可去的我在街边摊解决了晚饭。忽然发现,好像已经无处可去了。
最后,只能跑到学校,幸好围墙并不高,尝试了大概两三次就翻过来了。然后,轻车熟路地来到二楼走廊最靠里的教室。找到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