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肯一听不乐意了，脸上挂着瘆人的微笑，说：

“我说小夏啊，你就这么放过他了？这样太仁慈了可不好。我都想好了几百种好玩的玩法了。”

领导者听到这话，刚刚开始冷却的金色躯体，又开始了自动加热。

夏伯伦摇了摇头，对邓肯说道：

“他的命运，就由这颗星球上的其他金属人决定吧。”

其他金属人？这是什么意思？领导者一头雾水。

他赶紧左顾右盼，这才发现——

许多颜色各异的金属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这高楼，占领了属于他的大楼。有的金属人已经爬上了顶楼，距离他不过十几米。

还有更多的金属人汇聚在楼下，纷纷攘攘地行进在街道上。个别金属人还举起着旗帜，在旗帜上面写着金属人的方正文字。

一个又一个金属人呼喊着，尖锐的汽笛声和无尽的滴滴声响彻天际。不断有金属人走上楼梯，出现在他们所在的楼层。

领导者想要呼叫自己的麾下。他绝望地按着桌面上和墙壁上的好几个按钮，但是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他的守卫已经瘫痪，私人武装部队也已经不复存在；他在数个世纪以来引以为傲的泥土财富，早已变得毫无价值；而他最大的靠山，支持他在数个世纪统治这个星球的星之子们，现在也不可能来帮助他。

夏伯伦转过头，走向了自己的两位同伴。

“等一等，你们不能走！你们不能走！”

夏伯伦的身后，金属人领导者疯狂地大叫着。领导者惶恐地左顾右盼分明看到，有十几个强壮的金属人正在向他靠近。

其中，一个通体黝黑，身上锈迹斑斑、满是老旧零件的黑色金属人，正是黑锈。黑锈是第一批迎接天外来客的金属人，但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一切发生得那么快。

“你们不能放着我不管，救救我，救救我！”领导者叫喊着。

但夏伯伦没有理会身后的杂音。

他听见了身后传来滋滋的电流声、还有金属激烈碰撞的乒乓声、尖锐的汽笛声。这些声音开始很激烈，之后就间断间续，再之后完全听不见了。

邓肯得意地笑着，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侏儒小脸蛋上笑容愈发灿烂。他对夏伯伦说：

“不管怎么说，土壤确实不适合一般等价物，以后金属人们估计该寻找新的货币了。当然，这颗星球的未来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夏伯伦点点头，步步前进。

他们处在大楼的顶楼，而楼顶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被掀翻，现在这里是露天的。阳光落在他的金发上，而风将发丝掀起。

少年走到大楼边缘，看向大楼后方的古代遗迹。

这是他到这颗星球的原因，而通往星之子舰队总部的传送门，反而算是意外之喜了

这个遗迹和瑞欧里星球上的神秘遗迹非常相似。遗迹的主材是质感如若黑色水晶的奇异材质，大小不一的棱柱和其他几何体建筑直冲云霄，哪怕历经了万亿年的岁月，依旧历久弥新、光滑如镜。

夏伯伦忽而回想起，在背叛的涟漪影响下时，耳畔的低语声，关于亘古之光和养父。

他转头看向玛特鲁神父，在心灵联结中，悄悄向养父问道：

“父亲，您知道这些遗迹的作用吗？知道将它们全部激活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夏伯伦的系统面板里显示，这样的遗迹在宇宙中一共有四个，除了瑞欧力星球风暴海中心的亚特兰蒂斯，以及眼前金属星的这个，还有两个都位于很远的星区。

玛特鲁愣神了半响，久久无言。又过了一会儿，这位高大的神职人员身体轻轻颤动了一下，就好像满覆霜雪的高山抖动了。

玛特鲁在心灵的连线中回答道：

“我不知道。但在许多年前，至高的光就已经告诉我，祂能够为人类做的最后的事情。就是找到正确的人，将所有遗迹全部点亮。所有被点亮的遗迹将如烽燧相系，阻止末日的到来。”

“亘古之光的安排吗？”夏伯伦喃喃道，闭上眼睛，轻笑一声，“亘古之光有说，谁能够点亮这些遗迹吗？”

玛特鲁没有犹豫，平静得像是在说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

虽然这是预料的结果，但夏伯伦心脏还是猛然一跳。他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站在高楼的边缘，任由狂风拨弄他的碎金色头发，而纹丝不动。

是的，他应该早就知道的。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出了这样的猜测，只是一直未能肯定而已。

夏伯伦结束了和玛特鲁的心灵通讯，在心灵的连线中又连接了邓肯和安妮薇：

“邓肯，安妮薇，你们两都相当聪明。或许你们早就发现了，我们身上的游戏系统，可以和一位真神的权柄对应起来。

“回合制的战斗机制，不会磨损和刀剑，睡觉回血，也就是超出正常无数倍的自然痊愈速度，这是时光神职在发挥作用。

“经验值对应知识神职，我们不必追逐知识，反而知识会追逐着我们。新的知识总会涌入我们的脑海中，甚至是那些时常待在我们身边的人也能够享受这种眷顾。

“就连爆炸范围稳定的严谨魔法效果，也可以对应魔法神职。”

两人当然都知道夏伯伦指的是哪位神祇。

邓肯双手交叉陷入思索，旋即在心灵连线里说道：

“我也曾经注意到这一点。我们超乎常人的特殊，其实是可以解释的。唯一的问题是，这游戏系统恰好对应了我们在地球所玩的那个游戏。你真的肯定这些能力完全来自于亘古之光吗？”

夏伯伦轻轻颔首：

“我的养父曾经说过，这些都是亘古之光选民的特征。我想应该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当我们行走在这个世界，开始我们的冒险，我们的就已经处于了亘古之光的安排之下。”

安妮薇向着表弟走来，长靴踏地，炽热的红发飘扬，好一派英姿飒爽。少女边走边在心中说道：

“确实亘古之光给了我们许多，但是我真正担心的是，馈赠后面是否有隐藏的价码？”

夏伯伦抬头望向高空的层云：

“过一段时间我会亲自前往亘古之光的神国。我要在永恒晨曦的庭园中，让祂告诉我一切。”

邓肯回想起了领导者之前说过的话，一拍脑门，说：

“对了，小夏。之前领导者说，那个什么诅咒之子能够将所有的遗迹激活。你知道诅咒之子是什么吗？”

夏伯伦对着天空，露出微笑：

“是我。”

话音刚落，在邓肯惊讶的目光中，夏伯伦纵身一跃，从高楼上跳下。

夏伯伦在重力的作用下高速下落，他的身下正是那黑水晶构成的遗迹！

自由落体是一种特殊的体验。场景在眼前高速变化，凛冽的疾风迎面而来。他的耳畔是狂风的呼啸声，表情却没有波澜。

夏伯伦利用飞行能力徐徐减速，终于在即将落地前将速度放到足够缓慢，最后，他稳定地站在了光滑如镜的遗迹表面。

这是真神伟力也无法摧毁的遗迹，哪怕受损也会逐渐恢复，历经亿万年的岁月依旧如新。

没有任何的犹豫，夏伯伦又一次打开了数据面板。

不过现在他知道。所谓的游戏系统不是电脑上的代码，而是亘古之光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