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仲冬的灵魂，转眼就变成了一个魁梧男人的模样——

祂身覆黑甲，漆黑板甲上雕刻有神秘的、极富威严感的花纹。身后的战袍无风自动，同样深黑的皇冠威严无匹。

祂头盔的面罩遮盖了祂的真实面容，但依稀能看见头盔中属于眼睛的位置，透出瘆人的红光。

夏伯伦神色肃穆，向王问道：

“好久不见，陛下。我想知道，您对近期世界各地星之灾难，以及低语暗梦的所作所为怎么看？”

列王之王徐徐道：

“7月上旬，被你们称为上古盟约的禁制被强化了。群星间的呓语者对此感到愤怒，在无尽的长眠中潜意识里降下责罚。”

列王之王竟然毫无隐瞒，如此大方地说出这一秘辛，让夏伯伦颇为震惊。或许祂默认就算自己不说，他夏伯伦也能从其他渠道最终知晓这一秘密。

在听到这个情报后，夏伯伦心中一惊。

7月上旬？与渎神者同源，限制诸神的上古盟约？难道说，上古盟约的强化和他们在神秘遗迹亚特兰蒂斯中的遭遇有关？

难道说，是他触碰黑色水晶球、跨越亿万年光阴唤醒古老遗迹时，那囚禁诸神的牢笼也变得更加坚固了吗？

他又猛然想到：机械之神的魂灵，曾经告诉过表姐安妮薇，这座遗迹有隐藏的秘辛。安妮薇能够召来机魂得知这个秘密，是因为她是灵契师，而灵契师的传承又曾被诸神教会截断……

夏伯伦摇头扫清脑中的思绪，又问道：

“低语暗梦最终会毁灭整个瑞欧力星球的文明，是吗？”

列王之王的语调没有起伏：

“在比较坏的情况下可能是这样。在更好的情况下，当星空中的呓语者平息了愤怒，一切都会回归如常，只是历史会从此改变：凡人的艺术家、诗人、文学家，会从此开始赞颂这星空中呓语者的大能。”

夏伯伦轻轻颔首，接着道：

“我想，一位真正的王，应该不愿意看到最坏的结果，不愿意看到信仰自己的帝国土崩瓦解，化作无人记忆的尘埃。”

在见不到太阳的永恒黑夜之下，夏伯伦的声音分外响亮，在夜空中回荡。

列王之王，这位所有君主的君主平静地说道：

“但这仅仅取决于祂的意志。在宇宙的诸神之中，我的力量排行第三，至少是并列的第三，但低语暗梦还要远在我之上。

“在宇宙的尺度上，文明只是一个意外，其存亡仅取决于伟大存在的仁慈。”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王的话时，夏伯伦碧绿的瞳眸有几分黯然。

他想起了小镇淅淅沥沥雨声中人来人往的街道，想起了亲手将油纸包裹的金黄色薯条递给他的面包师，想起了直入云霄的千层都市，想起了船只刺破大海风浪的风光，想起了龙脊岛之上排队参观龙骨的游客，想起了东大陆闷热夜晚中的旅店。

所有被定义被创造的美好之物，就如若脆弱泡影上梦幻的色泽一般，一触即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