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陆森这个女婿关系极好,别说陆森骂他几句,就算陆森把他家财拿走七七八八他都没有意思,只要给他留点产业吃饭,能当个富家翁就行了。
为什么这么相信陆森?
因为他觉得,陆森既然有推自己儿子上位的想法,那么土地兼并这事,肯定也是有办法解决的。
而且汝南郡王觉得,若真是因为土地兼并这事,阻碍自己儿子长坐龙椅,那么朝政大改又如何,自己家里的田地被分掉又如何!
他又不靠那几块地吃饭。
看着庞太师有点郁闷的表情,陆森也没有再什么了。
毕竟时代的局限性,还有自身阶级本来就是坐在那边的,庞太师不想提土地兼并这茬也很正常。
陆森想了想,说道:“那我找个时间去桂林府开个道场吧。”
“开道场?”
这下子,两个长辈都愣了下。
正常情况下,道人说要开道场,那就是要开山立派,要广授门徒了。
陆森说道:“未雨绸缪,我本身就有点想多收几个徒弟了。”
庞太师和汝南郡王两人也不喝茶了,将脑袋凑了上来,眼巴巴地看着陆森。
特别是庞太师,他急急问道:“可不可以让我们两家的子弟过来学点东西?”
“要学东西不难,但难在……”陆森想了想,说道:“难在有没有仙缘这件事情上,若是没有仙缘,我也是不教的。”
庞太师摸着胡子使劲点头:“理应如此,理应如此。只要愿意给机会试试就好。”
其实陆森要开道场,并不是心血来潮的,原因很简单,琨琨和瑶瑶两人,快要‘出师了’。
游戏系统中,徒弟只要到达一定实力,强行出师。
而琨琨和瑶瑶两人在学习功法的进度上,实质是要比陆森三个婆娘都要快得多的。
虽然实力不比金花和碧莲厉害。
大概再过半年,等两人出师,然后陆森便可以开启门派系统了。
到时候不但可以刷出更多的系统配方,还有其它的系统功能会出现。
比如说……系统修行功法。
这是陆森实力进步的最大困扰,虽然说他能学太乙浑元功,可毕竟是道家的功法,与陆森这个‘游戏人物’并不匹配。
他只有学习系统自带的功法,才能事半功倍。
当然,太乙浑元功他也是不会落下的。
在汝南郡王府又和两个老人聊了阵后,陆森回到了杭州城。
然后……他见到了王安石。
事实上,是王安石找到碧天阁来的。
陆森听到王安石出现的时候很吃惊,然后便去碧天阁见了他。
在碧天阁的后院,被柳树遮掩的凉亭中,陆森与王安石相对而坐。
陆森打量着王安石,后者此时满脸漆黑,甚至有些干瘦,不再是一年多前那个风流倜傥的才子了。
看着倒像是有点乡下老农的感觉。
而王安石也在打量着陆森,然后他笑道:“一年未见,陆真人依旧相貌不改,还是这般仙气凛然。”
“王郡守倒是变很多了。”陆森叹道:“浮华之气尽去,似乎已沟壑在心间。”
听到这里,王安石愣了下,随后他叹气道:“在琼州那种毒瘴之地,能活下来都不容易了,谈何浮华。”
陆森眯了下眼睛:“王郡守这么快便能回京了?”
陆森觉得有些不爽,把王安石发送到琼州,本意就是惩罚,这才一年多点,就把人放回来,惩罚的意义能达得到吗?
王安石喝了口水,看着周围的景观,说道:“本来是要待上几年的,但韩相人走了。”
陆森抬抬眉毛。
“我总要把他的骨灰带回京。”王安石想起韩琦,莫名地就感觉到了一阵郁闷:“况且现在朝廷能做事的人已经不多了,我估计包枢密使再过上半年,也能起复回京。”
确实……现在整个朝廷政事就靠着庞太师,欧阳修,晏殊等几人撑着,相当艰难。
当年赵祯还在的时候,他也能感觉处理不当的政事,而且那时候还有八贤王,司马光等人帮忙搭手。
结果现在人要么没了,要么不在朝堂,而能接替他们的人才,又没有出现,或者说没有成长起来。
所以现在王安石这个能做事的年轻人,便被招了回去。
毕竟把王安石弄到琼州的人是包拯,现在包拯自己都被流放了,自然就没有人阻止王安石回京。
陆森举杯笑道:“那恭喜王郡守回京叙职了。”
“多谢。”王安石拿起杯子和陆森碰了下,然后将蜂蜜水一饮而尽,这才说道:“在琼州,我想了很多,特别是韩相走后的那几天,想得更多。我也想清楚之前陆真人为何会厌恶我了。以前我走得太过于一帆风顺,总自认高人一等,傲气过甚。初到琼州的时候,我与内人身染疟疾,若不是陆杨氏在京城时曾送来的蜂蜜,估计我们夫妻两就一命呜呼了。相比之下,韩相就没有那么好运,他捱了一个多月,痛苦万分,走得毫无价值,与我以前鄙视的泥脚子没有什么区别。一捆柴,一把火,一捧灰,他也有未竟之志,我将自己的情况代入到他的身上,便产生了恐惧。”
陆森有些惊讶,然后好奇地问道:“然后呢?”
“我怕了,我发现自己没有想像中那般视生死于无物,没有想像中的那样清澄的心境,我本质上只是凡夫俗子罢了。”王安石脸色很是惭愧:“和这世间的所有凡夫俗子一样,没有区别,只是多识几个字罢了。”
陆森很惊讶,王安石这是开悟了?
如果对方这番话不是惺惺作态的话,那应该就是了。
其实想想也正常,王安石毕竟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别人要历经苦难才能明白的道理,他估计只要稍遇困难便能心境通透了。
“我甚至还想到,若是没有陆杨氏送的蜂蜜,我和内人也像韩相一样因为疟疾而亡的话,那我的儿子孤怜怜一人在琼州,无依无靠,又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王安石的双手似乎在微微发抖。
他真的害怕,自己儿子才六岁,若是这么年幼便没有了父母,没有人呵护他,然后被赶出房子,在外边流浪,被别人欺侮,吃不饭穿不暖……光想到这里,就觉得心痛。
陆森看着王安石的眼睛,那漆黑明亮的眼瞳中,只有难言的后悔和后怕。
然后他笑了,很开心:“恭喜王郡守了。”
“多谢陆真人。”王安石拱手还礼:“此次前来,一是想多谢陆真人打醒我,另一个便是想与陆真人聊聊,关于我大宋土地兼并的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