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史弥远入宫与赵昀密谈于内殿。
“来人,给史相赐坐,史相可用过早饭?”赵昀坐在高台,用精致汤勺喝着菜羹。
“老臣用过了,官家不必客气。”
史弥远正襟危坐于椅,然后殿中陷入静默,史弥远有意无意的看了高台数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昀将史弥远的举动尽收眼底,也不问史弥远到底有何事,只顾着夹菜吃饭。
许久,赵昀饭罢,史弥远才起身进言:“官家,老臣有一事请奏。”
“讲!”赵昀正视史弥远,表现的颇有兴趣。
“官家,老臣该死,昨日蒙古使臣并非离去,而是去了老臣府上。”史弥远表明罪责,占个先机。
“无妨,你我君臣一体,蒙古使臣去寻大宋相公言事,并无不妥。”赵昀已经习惯了史弥远强势临朝,也学会了忍让,今日因,来日百倍果,只要史弥远这把老骨头能承受即可。
“官家恩宠,老臣感激不尽。”史弥远语气略带哽咽。
“嗯,史相自朕临位以来,主持朝政,功劳卓着,朕会一直支持史相,咱们君臣的道还长着呢。”赵昀现在也是人精,先表明自己对史弥远的大力支持,看史弥远如何能说出反驳自己主张的话语。
“老臣知道,老臣也一直感念天恩,正因为如此,老臣才不敢碌碌无为,每日殷勤,替官家分忧,有时也会有一两句措辞不当的激烈话语,也望官家海涵。”史弥远打太极的功夫的确不错,两句高调又把盛情推了出去,然后说道:“今日老臣就要说几句大不敬的话,官家,自我朝南渡以来,虽然国运向好,民生富庶,但强敌在侧如豺狼一般虎视眈眈,尤其是金人,驱蛮兵占我大宋河山,屠戮我大宋臣民,犯下了滔天恶行,与我大宋是势不两立的死敌,而今官家为何要违背祖训与之结盟,难道官家忘了旧日之耻了吗?”
“哼!朕何曾敢忘先辈教导,失土之辱,但今时不同往日,种种利弊朕与史相早已说明过了,史相为何见了一趟蒙古使臣会有这么大的改变?”赵昀就知道在史弥远这儿会出幺蛾子,这老相公越活越胆小,处处谨小慎微,提和就是满眼欢喜,提战就是处处忧闭,到底是谁想守着这半壁江山,不思进取呢?
“官家,北国之失就是前车之鉴,万不能再相信豺狼啊!”
“那蒙古人是什么?任劳任怨的骡子,勤勤恳恳的老牛,任人宰割的鸡鸭?史相为何还看不清今日局势,蒙古人才是最大的祸害,任由其发展,宋朝危矣啊!请史相莫要如此短目。”赵昀不明白到底要给史弥远解释多少次他才会明白,如此聪明的一个人为何想不通当今的局势呢?
“官家只知从大局着手,却不看看大宋内部是什么模样?官家知道每年这些将士要吃多少军粮,要拿多少军响?官家知道上下官员小吏一年的俸禄有多少消耗吗?说句难听的话,大宋国库只是华表在外,真正有多少能用于战事?经得起几次大战?”不当家不知当家苦,柴米油盐贵,鸡毛蒜皮的事情更糟心,国家也是如此,史弥远从细微入手,知道大宋打不起大仗,热血不能拿来当饭吃,冗兵冗费,各地贪腐,中饱私囊,无节制的印发纸币,这些问题不解决,大宋只不过是一个打肿脸的胖子而已。
“史相!朕现在有十万兵马在西凉,你现在给朕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让朕撤兵吗?”
赵昀真想说一句:你这宰相是怎么当的,既然有这么多的问题,为什么不想办法解决,每日就等着和皇帝勾心斗角,哪有一点贤臣大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