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茶楼时, 天色已经渐晚,风迎面吹来时,沈兰溪立马往祝煊身后躲了躲, 借着宽袖遮掩,暖乎乎的手握上了他的, 半边身子倚着他的手臂, 娇滴滴的唤了声,“郎君”
祝煊抓着手里的温软玉, 尾音上挑的嗯了声, 问“想在外面用晚饭”
沈兰溪本无此意, 但他既是提了
“好啊”
两人慢慢往前走,祝煊有些歉意的道“对不住,方才我在外面听到了些。”
沈兰溪仰头瞧他,不以为意, “袁禛知道你在外面。”
稍顿,又灿灿一笑,揶揄道“郎君不知道,你的影子都晃进了房里”
祝煊脚步一滞,面色生了窘迫。
“我”
“既是听得了, 郎君这案子可还要查”沈兰溪问。
祝煊“寻常案子都是送往刑部, 由向大人主理, 既是无人报案, 自无案可查。”
先前只是以为,杜大人乞骸骨回乡, 是因对那位的失望, 如今瞧来倒是不尽然, 只怕是他心里清楚, 这事背后藏着的人是谁,按下不表,是为了偿还袁状元吗
先以利刃捅之,又以蜜糖哄之,无甚用处,只是为安自己的心罢了。
沈兰溪安了心,吃饱喝足散步回府时,却是见那小孩儿可怜兮兮的坐在门口张望,瞧见他们时,与人生气一般转开了脑袋,屁股沉沉,不挪一寸。
沈兰溪忽觉好笑,听得那样一个故事的沉重感顿时消散了,撒开祝煊的手臂跑过去,这才瞧见他怀里还坐着一个打盹儿的小狗,愈发显得可怜。
“哟,这谁家的小孩儿坐在我家门口”沈兰溪欠嗖嗖的凑过脑袋去,故意招惹人家。
“哼”祝允澄重重出了一声,又把脑袋扭向另一边。
沈兰溪跟着他扭头,故作惊喜道“咦你长得好像我后儿子哎”
祝煊跟了上来,闻言嘴角抽了一下,也不插话,静悄悄的立在一旁瞧他俩闹。
祝允澄险些被沈兰溪这话气哭了,视线扫过他父亲手里拎着的食盒时,愈发的委屈,气呼呼的控诉道“你们就知道自己玩儿骑马不带我,出去吃好吃的也不带我”
沈兰溪忍不住笑,抬手抓了下他脑袋上的发髻团子,学着祝煊的语气教训,“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贪嘴。”
祝煊诧异的扬眉,无奈的笑了下,东施效颦一般,也抓了下她的发髻,把手里的食盒递给自己的胖儿子,“你们先回院子。”
祝允澄刚要被沈兰溪那话惹得炸毛,怀里一沉,嗅了嗅鼻子,闻到熟悉的香味,乖乖哦了声。
祝煊去了前院书房寻祝家主说事,沈兰溪带着祝允澄回院子。
食盒里的香味勾人,祝允澄馋的紧,忍不住道“你走得好慢啊。”
沈兰溪垂眸,瞧了眼左手一只鸭右手一只狗的人,说着大实话,“没法子,吃撑了。”
祝允澄“”
好过分啊
院子里,元宝在廊下用饭,沈兰溪从食盒里分了只酱鸭腿给她,“又回来晚了”
元宝笑得见牙不见眼,“婢子听您的话,在城南租了个院子给大红她们三个住,今儿才办妥这事。”
大红便是沈兰溪先前买下的那三个伙计,都是姑娘。
“位置好吗可还安全”沈兰溪问。
元宝立马点头,“那条巷子我都摸熟了,左邻右舍都住着人,喊一声都能听见。”
“那就好”,沈兰溪不吝夸赞,“她们几个如何分工,你做主就是。”
说过这事,沈兰溪脑子里冒出一个人影,忽的问“你可知袁禛”
“他
他怎么了”元宝从饭碗里抬起脑袋,脸上的茫然瞧着憨憨的。
“他今日病了。”沈兰溪咽下那没说完的话,换了个说辞。
元宝立马放下心来,哦了一声,扒了扒碗里的饭,神情低落道“都病了好几日了,之前他院子里的一个稍大些的孩子来看铺子的,昨儿他才又过来,但还是咳嗽,娘子都不知道,他好瘦啊,手臂与我一般粗,平日里身子就不大好,还要照顾院子里那些小孩儿,不过,那些孩子都好乖,家里没大人,活儿都是他们自己做的,饭菜也好吃”
沈兰溪眉心一跳,“你何时吃人家的饭菜了”
太过惊诧,声音飚高几个度,大快朵颐的祝允澄循声瞧来,嘴里还咬着酱鸭腿,酱汁蹭到了嘴角都不知。
“就平时都是他们做了饭菜送过来的”元宝说着,后知后觉的觉出几分不妥,又立马辩解道“我本来是在外面吃的,但是袁禛说,左右他都是要被送饭的,多我一个也不多,不必在外面花那银子,我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原是想给他饭钱的,但他不要”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奈何撞上了这个不开情窍的。
一时间,沈兰溪也不知道该心疼谁了,倒是没想到袁禛会对元宝毫不遮掩自己的身世,但他既是没挑明,她也不便说,摆摆手道“罢了,不是大事。”
“但是,我父亲说,吃了旁人的东西,是要还回去的。”身后冒出一道小孩儿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