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主这才起身,“多谢殿下挂念,臣当不得这声岳父。”
李乾景连连摆手,“阿窈在我心中如发妻一般,您自是我的岳父。”
祝家主唇角动了下,却也没再多言。
装睡之人如何唤得醒
祝煊将人送至府门口,拱手,“殿下慢走,夜间路滑,仔细脚下。”
“二哥若是得空,可来瞧瞧阿窈,她念着你与岳父大人呢。”李乾景意味不明的道。
昏暗的灯笼光晕下,祝煊眼神顿时一变,道“家里人自也是念着她的,祖母前几日还说,下月清明节,让人喊她回来,去祖宗灵位前跪三日呢,上次惊扰了祖先,要日日在心里挂念着。”
这话不像是祝煊寻常会说的,李乾景脸上的笑僵了一瞬,躬身致歉,“年前那事是我的错,与阿窈无关,酒意上头,这才欺负了她,祖母若是要罚,便罚我吧。”
祝煊嗓音平淡,瞧着几个台阶下行礼的人,也没避让,“祝家家训,从来都是训的自家子弟,殿下若是要跪,还是去跪自家祖宗吧。”
李乾景“”
竟敢当真让他去跪
祝煊刚要收回视线,眼角的余光触见那远处天边的火光时,顿时神色一凛。
槐香街上,百姓往一处涌去,几辆马车相继被堵。
沈兰茹跳下马车,踮着脚也瞧不见什么,里面被围得水泄不通,却是见火光冒了出来。
饶是沈兰溪这般懒得挪个地儿去瞧热闹的人,也被那灼人眼的色刺得下了车。
“前面怎么了”沈兰溪问。
那驾车的小厮也不甚清楚,只探着脑袋瞧,猜测道“前面是相府,怕是走水了吧。”
人声吵闹至极,沈兰溪心里却是咯噔了下,一个不好的猜测浮上心头。
“驾都让开”略带哭腔的声音由远及近。
两个飞驰而来的身影强势的撞进众人眼里,方才还不见缝隙的人肉墙,顿时
推推攘攘的敞开一条路来。
马蹄声清脆,沈兰溪慌忙去扯那被挤得站不稳的沈兰茹,却还是迟了。
一阵急风掠过,沈兰茹摔倒在地,那行在后面的少年勒马回首,迟疑不过一瞬,还是折了回来。
“如何可还能站得起来”玄色衣袍的少年跨身下马,问了句。
沈兰茹两只手都蹭破了皮,粘着些尘土沙粒,瘪着嘴想哭,却又觉得丢脸。
沈兰溪皱眉把人扶起,“除了手还摔到了哪儿”
沈兰茹神色有些不自在,她屁股好疼啊但是不能说
那少年等不及,又瞧了眼那近在咫尺的相府,留了句对不住,若是有伤,去同安街乔家要银子罢,便急急忙忙挤进人群没了身影。
沈兰茹借着天黑,偷悄悄用手背揉了揉摔得发麻的屁股,小声问“二姐姐,相府是不是出大事了”
方才那人墙敞开的一瞬,她瞧见了,相府门口守着的皇上的近卫,羽林卫
沈兰溪沉着脸没吭声。
里面是走水了吗不见得吧。
“二姐姐,我们回家吧”沈兰茹裹紧身上的藕粉色披风,声音轻飘飘的有些怕。
沈兰溪点点头,刚要与之回身上马车,忽的一阵议论声中传来了哭喊与尖叫声,在黑夜里让人头皮发麻,她顿时脚步一顿。
“二姐姐”沈兰茹哆嗦的唤她。
沈兰溪回头,从那人潮缝隙间瞧去,只见几人被羽林卫押了出来,方才那身着靛蓝袍子的疾行少年便在其中。
“救火啊,救火”头发乱了,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焦急,那双眼里透着心疼与绝望,一声声的求,像是泣血的鸦,“藏书,我的藏书啊”
沈兰溪愣在了原地,仿佛人潮皆褪,在那空荡的天地间瞧见了文人风骨被折。
自来到这个朝代,她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楚的感受到了这几百年的时代鸿沟。
这里,封建王朝,没有报案、上诉、辩驳等一系列繁琐又努力公正的程序,那住在宫殿里的人掌着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他或许也在夙兴夜寐的努力做一个可以名留青史的明君,但手上沾了鲜血,以权势为饵,百姓为棋
“羽林卫办案,闲人闪开”
一声厉喝,前面站着的百姓顿时纷纷往后退,面上不无害怕。
“我父亲犯了何罪,便是抓人也要有名头”那半大少年被硬生生压弯了脊梁骨,梗着脖颈怒道。
“杜大人营私舞弊,我等受皇上之命前来抓人。”那领头的人冷淡的说了一句,左手抬起挥了一下,“都带走”
“是”
人群散开,沈兰溪几人立于边角处,待得熙熙攘攘的议论声远,余光瞥见那府门前立着一少年。
孤零零的,失魂落魄的。
“沈兰溪,回家了。”自街角行来的人轻声道。
瞬间,沈兰溪眸子湿了,映入眼底的人影晃动,她拔步朝他跑去,不管不顾的扑进了他怀里,被那熟悉的木香味包裹。
“你怎么才来啊好吓人啊”她的哭腔声软。
祝煊抬起的手顿时一僵。
吓哭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