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 祝煊忙得不见人影,院子里却是多了三只兔子, 脑袋凑在一起吃草。
不知是否胜在了数量, 相较老夫人屋里的灰兔子,祝允澄对这三只热切的紧,每日都要跑来, 亲自喂那兔子, 一来便是大半日。
老夫人瞧得酸,在沈兰溪来请安时,道“罢了,你去让人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澄哥儿搬去你那院子住吧。”
天天跑来跑去, 倒是显得她不通情理似的。
沈兰溪还在咔嚓咔嚓咬苹果吃, 声音清脆的让人牙痒,闻言,愣了。
炕上做功课的祝允澄却是喜滋滋的笑了,乖乖的站起来行礼,“多谢曾祖母。”
老夫人瞧他欢喜模样, 心口憋的慌,闷闷道“你都不想曾祖母的吗”
祝允澄压着飞扬的眉梢,克制道“我每日还是会来陪曾祖母的。”
“乖曾孙真孝顺,不像你父亲,都几日没瞧见了。”老夫人摸他脸, 欣慰道。
沈兰溪对她这捧一踩一的夸赞见怪不怪了,只是思索, 日后若是开小灶, 还要多添一张嘴, 开销又大了。
不知可否用祝允澄小朋友的压岁钱呢
在主院儿坐了一刻钟,沈兰溪起身告退。
祝允澄立马收拾了东西要随她一起。
“你东西还没收拾好。”沈兰溪委婉道。
小厨房里一早便炖上了乳鸽汤,现在回去滋味正好
“我东西不多,他们片刻功夫就收整了”,祝允澄说着便兴冲冲的出了门,还扭头体贴道“我先前住的那屋子,母亲也不必特意收拾,毕竟年前已经清扫过了。”
沈兰溪“”
还好祝煊一早便出门了,那一小锅的汤,便是分这小孩儿一碗,她也只是少喝两口。
两人先后出门,留得身后的老夫人气得捂胸口,指着那没心没肺的两道身影,与花嬷嬷道“你瞧瞧,你瞧瞧,这活该是母子俩,一点都没有对我这老太太不舍。”
花嬷嬷笑与宽慰,“小郎君心里明亮着呢,是少夫人待他好,他才会这般喜欢少夫人,再者,小郎君也孝顺,便是不在院子里住了,也会每日随少夫人前来给您请安的。”
“他母亲教的好,这孩子也不认生,只盼着,沈氏能一直待他这般好,别伤了这孩子的心。”老夫人叹息道。
“容老奴托大说一句,少夫人也是个顶好的,眼神澄澈干净,待身边人亲和,您瞧少夫人身边伺候的几个女婢,哪个不是性情好的,这也是主家待她们好。待女婢尚且如此,待小郎君只会更好。”
那被赋予厚重希望的人,此时却是带狼回了窝。
一进院子,祝允澄就嗅得一鼻子香,勾得人肚子咕噜噜的响。
绿娆估摸着时辰,已经着手摆膳了。
千丝饼,炒腊肉,麻婆豆腐,麻辣鸡丁,一碗嫩滑的豌豆蒸蛋,还有热气腾腾的乳鸽汤。
祝允澄盯着桌上红艳艳的菜色吞口水,一脸艳羡道“母亲吃得真好。”
沈兰溪不承认,“是你父亲想吃。”
祝允澄一言难尽的瞧她一眼,努力的点点头,“父亲真馋。”
吃人嘴短,等他吃完再戳穿她
脑袋上莫名被扣了一个锅的人,此时正在刑部,手握一杯清茶暖身。
“小祝大人如何看”向淮之也端着茶水,缩手缩脚的抵御着寒冷,问道。
“陛下既是说查,那便查。”祝煊饮了口茶,“其中牵扯了谁,与办案之人无关,御史要秉笔直书,断案官则要把阴暗下的事抛于日光中。”
“那等一会儿文书送来,还劳烦小祝大人与我一同去趟国舅府。”向淮之道。
“
大人客气。”祝煊望着外面黯淡的天色。
案情被推至表面,有些人,也藏不住了。
朝堂如何风起诡谲,沈兰溪不甚关心,一心忙着自己的书斋。
如今那铺子,陈记的牌匾被撤了下来,沈兰溪让人新打了一块金灿灿的。
本是出来围观的人,此时却被委以重任。
袁禛瘦胳膊瘦腿的踩伤梯子,单薄的身子似是在风中飘零,瞧着有些可怜。
元宝本躲在一旁偷偷笑,瞧见那棉袍下发抖的腿时,犹豫一瞬,蹭过去双手扶住了梯子。
她才不是对他好呢,她是怕他摔下来,讹她家娘子的银子。
“仔细些,那上面只是些金粉,切莫给蹭掉了”沈兰溪眼睛似是长在了那牌匾上,担心的叮嘱。
袁禛无语一瞬,道“好歹也是世家贵族,作何这般扣扣搜搜”
难怪他不觉的沉手,还以为是自己身子好些了,现下想来,怕是里面还是空心的。
“前几日请你在荟萃楼用饭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沈兰溪立马反驳,“再者说了,若是你挂的不牢,哪日掉下来砸到人就不好了,砸人家一个血窟窿不说,自己还损失惨重,又何必呢。”
“就是”元宝仰着脑袋为自家娘子辩解,“我家娘子才不抠搜,是怕贼人为财偷了那金牌匾去”
袁禛“”
强词夺理,却又不无道理。
正月十五,又落了一地的雪。
沈兰溪蜷缩着睡得正香,却是被人生生晃醒了。
“做甚”她恼怒的凶他一句,眼皮又沉沉的阖上,脑袋缩进了被窝里,像是贪暖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