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雪,游牧诸部反倒是向着更高的祁连山爬了上去,寻找山间的高海拔林地或者山坳避风处,右谷蠡王的王庭自然也在这个迁徙之中,本来一路骑车虽然辛苦,可是骑起惯性来,倒也撑得住,可是现在,一路都是上坡,骑不起来惯性,反倒还得承担自行车以及推在车上行李卷的重量,前军那些轻骑干脆跳下车来,靠着手推着前进了,至于负担沉重的一千辆辎重车的军士也是分下来两个推车,剩下两个龇牙咧嘴的蹬得大腿都发酸了。
军团行军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从在游牧大军中段落后到了最后段。
骑车爬坡累的甚至觉得自行车好玩爽了一道的左贤王军臣都累的将铁家伙塞回了勒勒车,也骑乘起战马来了。
不过这位左贤王似乎对汉人有着初期的好奇与热情,这两天没事儿就往汉营跑,和刘闲也算混熟了的这大胡子老哥还算挺够意思的,骑着一匹也是黝黑发亮的大黑马,刘闲正骑着低头懒洋洋啃草的黑胖子,向着高耸的祁连山下眺望冬景时候,满是热情的从背后赶了过来。
“刘家的河马,呦!”
本来正两眼直冒贪婪的小星星,这一句话又差不点没让刘闲羞耻的差不点没从高坡上翻下去,悲催的哆嗦了几下,强忍着想要把望远镜砸到这老哥脸上的冲动,他艰难撑出个笑容来,嘴角直抽的翻身下马,抱拳笑问道。
“见过左贤王,左贤王前来,可有和见教?”
“汉人的铁马平地上还行,到了山上就成病马了,太不济事,本王营中尚且有空着的勒勒车,调配一些给刘家的河马装运军辎吧!”
谁把孤的小名透露给这位大哥的,孤一定要宰了他!!!
嘴角不住的哆嗦颤抖着,强撑着难看的笑容,刘闲连连摆着巴掌。
“这个就不劳左贤王操心了,汉兵善步耐苦,他们可以”
“多谢左贤王陛下了!!!”
没等刘闲回答完,随军前行,也是被分配自行车,蹬车蹬得两条大腿都不住突突的贾谊这亲学生却是犹如见到救星了那样,连滚带爬的奔到了两位王侯中间,吧嗒一下年糕趴的扑倒在了刘闲袍子下。
幸亏刘闲学习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底下是穿着裤子,不然还真让这货耍流氓了。
到底没推迟掉军臣的好意,不过刘闲也仅仅从左贤王庞大的草原火车群接受了一百辆左右的勒勒车,将一些笨重的军械从四蹦子上搬运下来,放在车上,不管是前面的轻骑队还是后面的辎重骑队吗,还得继续给刘闲骑车前进着。
虽然这一趟是装孙子随从出兵,可刘闲仅仅是为了蹭经验来的,又不想真给匈奴人当跑回马前卒,军队走得慢点就慢点,他压根不着急。
更重要的是上山是之前在河套从未想过的训练项目,现在这些部队是九原云中两郡的戍边兵,职业部队,日后定然是刘闲的主力部队,让他们在高海拔高寒山区锻炼下骑行军事项目,也是大有裨益的。
军臣还真是好奇,浑然不知到刘闲是强忍着一刀把他捅了,然后送回长安报功的冲动,就带着几十个护卫,还满是好奇的看着刘闲都带了什么行李。
别说,这一看还真是大开眼界,除了尽可能造薄的帆布金属盒子装着酥油,猪油还有腊肉炒面等军粮,一个个边上钉着铁镶边,不少还格外在中间镂空减重的木质构建被搬运了下来,装在勒勒车上,一块儿搬下来的还有一袋子一袋子复杂的铁件,这些东西别说匈奴人,就连在云中戍边多年的屯长尉宽他们都没见过。
“唔,刘家的河马,这些是什么东西啊?”
真好像个好奇宝宝那样,看着沉甸甸的木头把勒勒车也装满了,军臣是再一次忍不住好奇的问了起来,不过“亲昵”的称呼,却又是羞耻的刘闲脑门上青筋都一跳一跳的。
“这些木质构建是组装扭力投石机的,能将数百斤的石头抛射出去好几百丈,攻城利器,不过实在是太重,所以只带出两架小型的,剩下的是组装连发弩的,就是我汉军的大黄弩,不过配上了转臂与支架,需要四个人发射,火力大约能抵以往十弩,对付匈奴骑兵这样的轻骑乃是利器。”
不知道是不是气急败坏了,刘闲随口还真就把自己的武器机密透露了出来,那信誓旦旦的模样比划着手臂,还真是听得军臣一愣,不过回过头,看着乱七八糟在勒勒车上堆放着,跟柴火那样一大堆的木头,这大胡子憨男却是禁不住大笑着摇了摇头。
“本王也跟随中行说大人学习你们汉人的姿势,刘家的河马,你还真是和中行说大人一样,就愿意说大话啊!这些木头东西,堆在一起如何能把石头抛出去那么远?还有弩怎么可能连射?刘家的河马,不要蒙骗本王了。”
“怎么能说是蒙骗,这是真的!”
见军臣不相信,刘闲还急眼了,跟在他背后不住的比划手解释着,奈何无论他怎么说,军臣还就是大笑着摇头不信,更是差不点没把嘴上缺个把门的吴国某太子给气死。
叫叫嚷嚷中,跟着匈奴西征大军尾巴的汉军一个个累的跟个孙子似得,却依旧没有把写着汉字的军旗以及六字的大纛扔了,插在轻骑队尾巴上,长戟上城垛状的三角黑旗更是迎风猎猎飘扬着,威武壮观的从庞大的牧群边飙过。
山坡上,一些梳理着盘辫,穿着布衣的游牧人也正视若不见的放着自己羊,顶天儿把羊赶得离军队远一点,省得被抢跑了,可好巧不巧,一名四五十岁,同样也是满脸黝黑风霜的牧人打着哈欠重重一抻懒腰的功夫,那随风飘荡的汉字军旗正好映入了他眼帘。
“怎么可能?”
这老家伙的脸凶狠的就好像受伤的孤狼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