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默在训练室待了一个多星期,就到了清明时节。
细雨纷纷。
宋默开着车,载着一家人去墓园。
车里放了两份香烛,一份是给奶奶的,另一份是给齐观云的。
宋老太太是在齐观云去世后的三年过身的。
因着老太太生前笃信佛法,是以骨灰放在了宝应寺。
宋老爷子将宋默带到了老太太面前,凝视着石板上的名字,似乎还能看到爱人生前的音容笑貌。
宋默生下来那天,她嫌弃齐观云生的不是个儿子,转头回去指挥佣人给产妇熬鸡汤去了。
等他跟她描述起孩子有多乖巧,她又是一副不大乐意的模样,嫌弃他们比她先看了孙女。
这个老太太是个矛盾体,矛盾得在他看来很可爱。
宋默失踪后,老太太吃了全素,出行路过哪家庙宇,都会进去拜一拜,祈求神佛保佑,孙女平安。
宋老爷子想起她最后一次睡前跟自己说话的场景。
年迈体衰的女性,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有些小老太太的刻薄,又有着属于年老者的慈悲。
她脸色很差,行将就木的女性,眼睛里却是平静。
她躺在病床上,握着他的手。
“震声,我梦见阿云小时候了。”宋老太太讲述着她梦里的场景,“她比嫁进来的时候开朗多了。”
“孩子总是活泼的。”
“是啊,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老太太有些精神不济。
她在梦里看得混混沌沌的,竟然隐约觉得梦里的孩子还有些像自己的儿子。
老妇又觉得困倦了,她闭上了眼睛,夜风吹过窗台,轻摇着绿萝的叶子。
握着老伴的手上戴着结婚那年打的金戒指,戒指有些粗糙,她一直戴着,从未摘下。
布满皱纹的手松了下来,缓缓垂落。
她至死没有见到那个失踪的孙女。
“跟奶奶说会话吧。”宋老爷子拍拍宋默的肩膀。
生前不能说上一句话,也许死后可以倾诉衷肠。
宋默有些奇怪,她刚才就已经说过了话,但爷爷让她说,她也不知道该多说什么,就站在龛前,双手合十,多说两句。
希望奶奶在西方保佑爷爷身体健康,保佑小辈学习进步,如此这般。
离开宝应寺,一行人去了北湾墓园。
齐观云就葬在这里。
一行人抱着祭拜用的茶叶和酒,拿着打扫用的水桶和布,走到了墓碑前。
一年过去,本该生有杂草的墓碑旁,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墓碑的下面,放着一束百合花,洁白胜云的花瓣舒展,像是这块墓碑的主人一样。
宋默将手中的花束,跟墓碑前的百合放在一起。
她蹲下来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百合花的包装,外层的包装纸上印着可爱的小兔子。
也不知道是谁来看她,大约是喜欢妈妈的人吧?
她一回首,就看到宋老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人,眼神中带着些许惊愕。
这个喜欢妈妈的人,爷爷也知道是谁。
宋默没有开口问,只是站起身,开始祭拜。
她心里默默说着想跟母亲说的话。
“妈妈,我知道,是徐飘和爸爸伤害了你,我不会放任她继续待在这个家的。”她用干净的布,再次擦拭着墓碑。
回到宋家。
清明节一过,生活继续。
宋默回了学校拿了几套资料,又继续回去训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