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斐白看着她刹那结冰的面庞,过了许久才嗫嚅地找回声音:“东厂就东厂嘛,我其实完全没有意见的……”
“现在外面形势如何?”
“托你的福,那黑船上剩下的人被官府抓着的不少……”说到这里,薛斐白又一次感慨起杜蘅的急智:“我看你还挺爱行侠仗义的嘛!你应该跟那姑娘说咱俩是六扇门的……”
“我不是在行侠仗义,我有七成的把握那船人就是咱们要找的人——打算在勐腊采金的开矿人。”
“什么!”
杜蘅点点头:“那起人一看就是要回京的,有京城口音;少女是云南人,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把一个云南姑娘带回京城?除非那少女大有用处。
他们的船上我嗅到有硫磺、火硝的味道,这是制作黑火药的原料;他们还把船蒙的不见光、不吹风,无非就是怕火硝那些东西直晒、受潮;而需要黑火药的事,除了造反,我能想到的就是开矿了。”
“那也不对啊,就算是做黑火药,也应该是从北往南运,怎么会正好相反呢?”
杜蘅无所谓的耸耸肩:“剩下了呗!用不了那么多可不只得原路返回。”
“那那日船上惊心动魄的大爆炸就是你把火硝点了?”
“是也不是。火硝本身并不会爆炸,就算再怎么捶打火硝都没问题;运料之人也是十分谨慎小心的,他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放心把大批量的火硝装船……”
薛斐白听的正入迷,杜蘅忽然止住了话头。
薛斐白疑惑不解的回望她,杜蘅抬了抬下巴,门上出现了一个影子,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请进。”
进来的正是他们解救的那个少女,薛斐白还算有点人性,给她买了身冬日的汉家女子厚衣服;她估计也梳洗打理过了,让原本姣好的相貌展露无疑,只这么静静望着她,大理的风花雪月似乎扑面而来。
只是少女的面容愁苦,浑身萦绕着一股颓废的死气,似乎洱海无月、苍山融雪、下关风折、上关花枯,直教人扼腕叹息。
“金花是来道谢并道别的,”自称金花的少女跪伏在地:“金花不是南诏遗贵,让公子费心了……”
“我知道,那本就是我编的;为了混淆视听,好方便我救你。”杜蘅淡淡颔首。
金花直接愣在当场。
“公子费心了……”金花垂下她的脸,可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止不住的往地上掉。薛斐白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诗。
“……只是金花已经是残花,我那日本来就是打算跳河的,我一个不再清白之人,再也回不去故地了……今日来就是来跟公子道别,望公子珍重!公子的救命之恩今生今生是无以为报,只望来世结草衔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