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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蘅一天一天的数算着日子,他们终于登船靠岸。薛斐白似是瘦了几斤,面颊消瘦,但精神状态很好。
刚下船时薛斐白甚至都站立不稳,他蹲着拽着杜蘅的衣袖,仰视着穿男装清俊无双的杜蘅,一时之间竟忘了呼吸。
她眉长入鬓,凤目泠泠,让人不敢和那双眼睛直视;往常在京中,她还要考虑庶女做派,如今到了洛阳,恍如雏鹰离巢、宝剑出匣、古琴铮铮,再懒得隐藏自己。
虽然她样貌上没有自己出众撩人,可是一扮上男装,丝毫不扭捏女气的做派,英气勃勃到让人挪不开眼;自己站在她身旁,活像个男宠。
薛斐白撇了撇嘴,暗戳戳埋怨杜蘅,好好地干嘛穿男装。
杜蘅挑高一边的墨眉:“怎么,还得要人搀着不可?”
“我……”
薛斐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被岸上的一阵嘈杂之音打断——
“放开我!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我今生杀不了你们,‘本主’也会取走你们的狗命!你们必会不得好死,鱼鳖碎尸,唔唔唔……”还没说完,就被一块脏抹布捂住口鼻。
一个穿灰上衣、蓝宽裤的少女正被几个大汉扣住,挣脱不得。她好似要跳船逃生,白鞋已经全湿;穿着单薄,冷风一吹不自觉的打起冷战,看着好似枝头欲落的枯叶。
她梳的垂辫已经凌乱不堪,纵使形容癫狂、四肢被扣,也难掩其灵动秀美。
周边围观的人都是大气也不敢出,有眼尖的看见了少女如何从船坞中跑出却被逮个正着的画面,那几个大汉凶神恶煞看着就不是善类;他们所乘之船更是船门紧掩、黑纱蒙船,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买卖。
如今一个衣衫凌乱的少女窜出来,看似不正常却实在是大大的正常;这大运河上,每日要发生多少悲剧呢?
周围之人也有血气方刚的男儿想要上前,却被更多神色淡漠之人拦了下来。
杜蘅眯着眼四下打量了一番,起身上前。
薛斐白压低着声音:“喂喂喂,你多管什么闲事啊,那船上定有他们不少同伙……”
“放开她。”就在少女目露绝望即将被几个壮汉拖入船坞的时候,杜蘅施展轻功来到离那黑船更近的另一艘商船上。
似是没掌握好落脚的力道,不小心撞到了那商船上的船老大,把对方的身子撞歪;杜蘅及时伸手握住那船老大,拱了拱手说“抱歉”。
“小子,你想多管闲事?会点蹩脚轻功就敢卖弄了?你这样的,老子单手就能捏死——”一个状若黑塔般的汉子冷笑一声放开扭住那女子的大手,指向杜蘅。
“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杜蘅冷冷的掀起眼皮,也不知目光神游在看些什么,就是不看向那些汉子。
“这是老子买的女奴,合理合法,老子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
大汉眯了眯眼睛,那仿佛没有架子的五官,让整张脸看起来越发狰狞,他呲着黄牙狞笑的模样,使人不愿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