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大灾变为什么会发生?”
寄生莎白虚着眼,语气不善:“这个问题你们心里难道没数吗?当初封印菌主时是谁在背后捅刀子?是谁偷偷把虫草菌扩散出去造成了第一次大感染事件?天外飞船坠落后是谁为了独占飞船打破了头?是谁潜入探索释放了培育舱里的虫群?又是谁一直冷眼旁观,希望借由虫灾和虫草病打击人类社会的力量?”
“哪怕虫灾爆发后你们还是不忘勾心斗角,生物与生物之间,种族与种族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明明只要齐心协力就能控制住的局势,就这样在你们不断内耗不断扯后腿中变成了无法挽回的灾害。”
“为了争夺一些蝇头小利,有多少人的人生被你们当成棋子摆布?又有多少生命在你们争权夺利的过程中被当作筹码消耗掉了?”
“在森都挺身而出与我们并肩作战扑灭菌主瘟疫的同伴,面对虫潮毅然决然死守阵地为普通人争取转移时间的士兵们,放弃肉体温暖转化成骨人对抗虫群的伤残战士们……”
“你们从来没见过他们被虫草菌感染的样子,枝芽钻破血肉皮肤,内脏被植物根须侵蚀缠绕,逐渐被剥夺行动自由转变成一株只能思考的血肉植物;也从没见过前线士兵一次次击退数量千百倍于他们的虫潮,弹尽粮绝也绝不撤退,引爆炸弹与虫群同归于尽,只为了给民众争取转移的时间!”
“还有那些疯狂的骨人!”
“最开始你们欺骗满腔热血的战士们放弃肉身成为无血无泪的钢铁机器,之后你们煽动更多人加入‘飞升’的改造行列,到最后是强迫一个又一个普通人被装入冰冷的机械身躯里,成为服从你们指令的机器。”
“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亵渎生命的!”
他怒不可遏,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愤怒找到了一丝宣泄口,越说越是激动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咆哮。
“呵呵。”
埃尔德里奇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寄生莎白声音渐冷,超凡能量在他眼中汇聚化为隐隐电芒,毫不掩饰的杀机锁定了远处的埃尔德里奇。
“只是笑你活了这么久还是这么幼稚。”埃尔德里奇丝毫不惧,甚至还扯了扯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你只想看到大家团结一致的景象吧,只希望所有人能按照你的想法消除彼此的矛盾与隔阂连接在一起吧?”
“你站在高山上规划着一个宏伟广阔的未来,居高临下指挥山脚下的人们按照你规划的道路前进,从没真正关心过山脚下任何一个具体的生命,从没想过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和冲突,也不在乎是什么导致了他们的分裂和敌对,只要求他们按照你的想法团结在一起。”
“就和你的超凡能力一样,只是按照你的意愿把任何东西强行粘合在一起。”
咔咔咔——
指间骨骼摩擦的声音接连传来,面对埃尔德里奇一而再再而三的嘲讽和诘问寄生莎白没有反驳,没有发怒,只是紧紧攥着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从指缝渗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问道:“那又有什么错?”
“要对抗接踵而来的灾难必须团结到每一份力量,只有大家团结一心才有生路……这样的想法有错吗?”
“是,没错。”埃尔德里奇没有反驳对方的话,“所以你才会希望存续保障机构能重视你们的提议,幻想只要能在菌主适应现代环境之前联手将它扑灭,虫草病就不会大肆传播对吧?”
“可你觉得超凡生物会希望人类社会继续稳定下去吗?就算机关、教会、猎杀集团和术士协会四大超凡势力联手,实行高压政策镇压超凡世界的一切反对声音去协助人类社会,其他超凡生物打心底会信服这个决定吗?”
“不会啊。”
“你我都很清楚,对于大多数超凡生物而言,人类正是夺走他们生存土地的敌人。”
“地球只有这么大,适宜生存的土地也只有这么多,随着人类社会不断发展,自然界被开发的区域越多,适宜超凡生物的生存空间也就越少,过去他们还可以躲在深山老林里,现在他们还能往哪躲?还有哪里可以给他们躲?”
“超凡生物中那些寿命悠久见证过超凡时代的兴盛与衰亡的个体,他们还沉醉在超凡生物无限辉煌的幻梦时代中,在那些老不死看来高贵的超凡生物根本不应该尝试融入低等生物建立的文明社会,反倒应该主动发起征服,让充满缺陷的人类像神话时代那样对他们顶礼膜拜,哆哆嗦嗦跪伏在地高举双手献上祭品,被他们予取予求才对。”
“你觉得这种傲慢自大而又不可理喻老不死们,会低下高傲的头颅去帮助在他们看来是低等生物的人类吗?”
余火跳跃,橙红色的火光在残垣断壁中随风飘舞,明灭不定,埃尔德里奇的影子在火光照耀下逐渐拉长,他深深注视着寄生莎白,宛如恶魔在耳边轻声细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