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乌合之众(二十四)(1 / 2)

贵族区。

法兰家宅邸。

几名衣着考究的知识贵族坐在内饰奢华的会客厅里,他们之中有老有少,衣装、头发都整理得一丝不苟,但从他们严肃的表情和摆放在面前没有动过的热茶点心可以看得出来,此时双方的交谈气氛非常沉重。

“法兰爵士。”

首先打破平静的人是阿兰爵士,这位棕发的年轻贵族最先沉不住气,向老爵士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们今天是代表夜之城所有贵族的想法和意志前来拜访的。”

“那可真是少见。”老爵士淡然应对着,“但是‘所有贵族’这个词恐怕不妥当吧?我们家也是贵族,难道这个‘所有’里还包括我们家的想法吗?”

“请不要说这种笑话。”阿兰爵士眉头微跳,“克里斯蒂娜小姐在贫民区的一些行为,不知道你是否有耳闻?”

“当然有所耳闻。”老爵士虽然已经两鬓斑白,但经过岁月的沉淀,他的气质和性格反而更加沉稳,哪怕面对诸多贵族的联手发难,他仍然能保持淡然和随意。

“只有这些?”阿兰皱了皱眉,“你对她的行为没有什么看法吗?”

“克里斯蒂娜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会对那些境遇悲惨的工人们产生同情,尝试帮助他们,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面对同为贵族的年轻爵士诘问,法兰爵士表现地非常淡然。

“可她坏了贵族的规矩!”阿兰爵士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音,“她屡屡接触那些贱民!”

“坏了规矩?坏了什么规矩?”法兰爵士笑了笑,语气不卑不亢:“那么,敢问阿兰爵士,夜之城现有的法律、管理条例、还有所有的条文条款中,有没有具体的一条条款是不允许贵族接触平民工人们的呢?”

他的语气很平静,丝毫没有仗着自己是年长者以及爵位以势压人,也没有被对方的气势所压,看上去只是平静自然地用对等的方式向对方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阿兰怔住了。

他并不是法律专业的知识贵族,夜之城中研究这玩意儿的家族也是少之又少,虽然不把贱民当人,甚至不把贱民的命当命这种事在贵族之间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则,但明面上……至少从法律和规则上来讲,并没有明文规定这种事情。

法兰爵士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抓住这一点继续扩大攻势。

“我想无论是董事长,还是几个法学家族都没有颁布过相应的法律条款吧?那么克里斯蒂娜去帮助这些贫民又有什么问题呢?”

“而且‘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这个理念,是初代传火者葛温大人留下来的,这句话直到今天,也是我们所有传火者、所有贵族所应当恪守的美德,所应当坚守的荣耀与尊严,克里斯蒂娜做出这种事情,难道不就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这个理念的体现吗?”

“还是说,你已经狂妄到要否定葛温大人还有董事长了吗?”

衣着考究,举止得体的老绅士静静看着张口结舌的阿兰,轻笑了一下:“当然,阿兰爵士应该不会有这么狂妄的想法吧?”

“我……我……”法兰爵士语气轻飘飘的,轻描淡写间就扣了个大帽子下来,虽然这帽子扣下来对于贵族而言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但这一套连击足以让毛毛躁躁发起攻势的阿兰气势衰弱下来了。

他朝身边几个同来的贵族投去了求救的目光,但是他的同伴们察觉到这目光后并没有丝毫表示,反而默默扭过了头,不去看他。

任何一个贵族都明白,不管是董事长也好,还是其他贵族家族制订的条文条款,绝大多数都不是用来保护那些贱民的,而是用来保护和约束贵族的。

这些条款、法律和条文一开始就是为了防止贵族之间内耗过多,让本来属于夜之城宝贵的力量在贵族内斗之间平白耗尽,所以才用这种方式约束他们,只不过后来董事长放宽了条例制订的条件,所以让更多的贵族也加入到其中,不过这些贵族制订的一些法律,也大多都是为了确保自身利益或是对自己有利的条款。

因为贱民太过卑微,又被当做会说话的牲畜驯养得非常温顺,董事长不会关心他们的死活,而贵族稍微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一大片,所以根本没有贵族会闲到无聊专门去制订一个不准接触贱民的条例出来。

而且阿兰的几个同龄同伴都看出来了,这个时候要是跳出来就是找死,所以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神游太虚,默不作声。

“法兰爵士,这话将会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指控,如果没有证据的话,这话还是不要乱说比较好。”就在阿兰陷入进退维谷又没有人肯帮他时,一位看上去年龄与老爵士相仿的老人开口了,“我想阿兰也只是一时失言,年轻人说话毛毛躁躁,莽莽撞撞的也是常事,我们做长辈的总不至于跟一个孙子辈的孩子计较吧?”

这位老人是邓加尔爵士,也是法兰爵士从这群人上门拜访开始,最提防的家伙。

老狐狸终于坐不住了吗?

老爵士心里暗骂一声,不过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满脸笑容:“我这个做长辈的当然不会跟孙子辈的小孩计较这些事情,当然管教一下晚辈也是我们这些长辈该做的事情,邓公总不至于是溺爱晚辈,喜欢教出纨绔和巨婴的那一类长辈吧?”

“那倒不会。”

两个老狐狸在这边阴阳怪气,商业互吹了一轮,结果最受伤的就是最先出头的阿兰。

被暗讽了几轮孙子和巨婴的阿兰涨得满脸通红,他要是真的巨婴纨绔听不懂这两人阴阳怪气的明嘲暗讽还好,说了也就说了,可问题是他听懂了话语中的暗讽还不能发作,只能屈辱地在旁边听着两位老人把他批判一番。

“言归正传吧。”邓加尔停止了对阿兰的嘲讽,端起面前的热茶轻啜一口,“你女儿在工人中搞得那个小团体,过线了。”

老爵士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眼神逐渐锐利:“过线?谁画的线?”

“没有人画这条线。”

“那你还说个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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