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瘦长,消瘦扁平如同面条的身影轰然倒地,它的身上布满了被利刃切割的伤口,可诡异的是伤口中却并没有流出鲜血,而是泊泊流出类似煤焦油或是柏油一样的黑色粘稠液体。
这具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的怪物,在心口受到了致命伤后也终于倒在了狭窄的车厢内,黑色黏稠的液体从伤口中泊泊流出,在车厢内部肆意蔓延,它的身上也漂浮起一些如同黑粉一般的粒子,随着这些粒子飘散倒在地上的瘦长身体也看起来变得有些虚幻缥缈了一些。
夜深人静,地铁的末班车仍在平稳地在轨道上前进着,但此时此刻空荡荡的车厢内已经是除了赵辰巳以外没有任何正常人存在了。
“地铁末班车的怪谈吗……”赵辰巳收剑回鞘,将有些躁动的不死斩重新收入剑鞘中重新封印起来,他默默车厢窗外不断飞逝的景象,地铁列车一直在正常运行着,可诡异的是从他进站上车到现在列车从来没有停下来过——原本大概三四分钟就会有一站停靠的地铁列车,此刻已经行驶了至少三十分钟以上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如果这时观察一下窗外的景色,会发现周边的景色乍一看还很正常,可仔细观察会发现景色会随着你观察的时间变长,逐渐变得越来越发扭曲、可怖。
无论是谁来看到这幅光景,都会明白自己遇上了超常之事,闯入超凡世界还不到半年的赵辰巳,更是一上车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怪谈已经被人们传唱到能侵蚀现实的地步了,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媒体就会报导有人乘坐地铁末班车最后离奇失踪的新闻了……”
“……”
赵辰巳突然愣了一下,随即做出仔细倾听的姿态,片刻之后他叹息了一声像是在和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交谈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在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我也想明白了,虽然秦冕那个家伙必须死,但……”
这接近半年以来的记忆在他的心中浮现,那些都是被那个路过的不死人王莽带着四处游荡,奔赴在各类灾害爆发的现场参与救援——不管是由超凡力量引发的灾害,还是单纯的自然因素造成的天灾,亦或者是人为原因造成的人祸,都是他们奔赴前往的目标,这也使得赵辰巳在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都快把全国都给转了个遍。
一开始,赵辰巳对王莽这种四处奔赴灾害现场参与救援的行为十分不屑,甚至觉得这是在浪费他为了复仇而积累变强的时间,所以筹划着逃跑,在经过好几次逃跑无果后,他才安分下来老老实实遵从对方的安排,参与到一次又一次的救援行动中,并且才那些行动中在王莽的指导下戆直地磨练着自己的技艺。
不管是帮上一些微不足道的忙在抵抗灾害中贡献出一份力量也好,还是在数百人丧生的意外灾害中救下哪怕一人也罢,在做着这些事情贡献出微不足道的力量时,在哪怕只救下一个人的时候,他确实感觉到自己几乎快被愧疚与负罪压垮的内心,终于得到了一丝救赎和喘息。
直到那时赵辰巳才意识到,遭遇惊变后虽然他身上的伤因为不死人化的关系很快就恢复了,但心理层面受到的伤却一直到今天都没有愈合。
“你其实……不必主动投身到这种漩涡中来的……”赵辰巳的耳畔响起少女叹息的声音,她的声音还是如同初见般好听、清脆,但也许是那次事件的关系,赵辰巳每每听到这个声音就会不由想起那时发生的事情,内心再一次被愧疚与悔恨啃噬:“没事的,时雨,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而且我现在也想明白了,我主动投身超凡的根本原因,也不单单只是为了复仇,所以……不用担心我的……”
或许王莽那个家伙的看法是对的,一味陷入仇恨之中只会过度燃尽自己,应当正确引导自己的感情流向,该笑的时候就该放声大笑,该愤怒的时候就该暴跳如雷——虽然赵辰巳自问肯定还做不到像王莽说的那样洒脱,但经过这半年的历练,他好歹也能稍微看开一点了。
虽然现在还是满脸愁容,但至少面容不像最初那样苦大仇深了……
“好像已经有无辜者出现了……那么先毁掉这个怪谈形成的异空间吧……”听到前面几节车厢内传来了女人的惊叫声,赵辰巳从短暂的沉默和休息中回过神来,他缓缓拔出通体赤红的不死斩佩剑,“等毁掉这个车厢之后,就去查查怪谈的源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