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明看着从狭小铁窗中飘过的朵朵白云,思绪逐渐飘远,开始想象起铁华团的同伴们现在都在何方。
那些尚且年幼的孩子们,应该现在都在普及通识教育吧?独眼那帮脑子里只剩下肌肉的战斗狂们,或许正活跃在部队、公安等部门吧,当然想成为暴力机关的公职人员,肯定需要经过一番仔细考核才能录取的,希望莱德能加把劲,不然可通不过考核啊。还有塔卡基……塔卡基一直都很努力,努力学习,努力生存,年纪轻轻就能成为铁华团的骨干,想必在新的时代里也能发光发热吧……
“囚犯三明。”狱警用橡胶警棍轻轻敲了敲牢房的铁栅栏门,将三明的思绪拉回了现实,见她回过头来女性狱警才缓缓开口道:“时间到了,你准备一下,等你准备好我们就该走了。”
三明默不作声点点头,手拉着牢门的栏杆,双腿同时发力这才在手铐脚镣的束缚下站了起来,在有限的空间中,她努力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整理了一下衣物和领口,随即轻轻朝狱警点点头:“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不需要再多做准备了。”
身穿制服的女狱警上下看了看三明,视线又绕过她落在她身后平整的床铺和整齐的书桌,脸上表情有些复杂,她一边打开了牢门,一边开口询问道:“真的不需要吗?临刑之前,就没有什么想要被满足的愿望吗?吃一顿山珍海味,换一身新衣服,或者痛饮一瓶好酒,只要不是太过分,也不是太烧经费的愿望,我想典狱长应该不会否决的。”
吱呀
牢门发出刺耳的声音,三明拖着沉重的手铐脚镣从牢房中走出,她还穿着入狱时的那身囚衣,她深深看了狱警一眼,然后恬静地摇了摇头微笑道:“我的愿望很早以前就达成了,这个世界能打破既定的剧本迈向未来,团长和铁华团的各位们能迎来新的生活,还有其他人都能摆脱脑控芯片的控制,我已经很满足了……”
狱警听着对方的话不由地张了张嘴,她很想冷哼一声嗤笑这个死刑犯的惺惺作态,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类似的事情她早就做过,不仅她做过,其他的狱警也做过,可这位铁华团前副团长始终都是微笑着回应。
跨过长长的走廊,三明跟着狱警来到一个通体纯白的房间内,房间里有一张医疗床,周围摆着各种各样的医疗器械,房间的中央还有一个非常大的镜子。
几个身穿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护人员正在房间中忙碌着,三明在医护人员的引导下躺上医疗床,手脚和身子都被皮带牢牢绑住动弹不得,很快就有人给她连上了各式各样监控生命体征的仪器线路。
三明静静躺在医疗床上,感受着皮肤被针头刺破的刺痛感,随着第一针麻醉剂打入体内,顺着静脉血液开始向全身扩散,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消失,意识在陷入黑暗之前,她艰难地仰起头看着那张占据房间一面墙壁的大镜子,目光似乎要穿透这面单面镜,看到镜子后居高临下站着的那些人一样。
三明很清楚,这次她睡过去之后就再也不会醒来了,但她抵抗不住这股不断袭来的困意,只感觉眼皮子越来越重,意识却变得越来越轻,仿佛灵魂离体般感觉意识脱离了躯体,不受控制的越飞越高,穿过了这个房间的天花板穿过了单面镜,来到了旁观的房间中,有很多她不认识、看不清脸的人聚集在房间中,在众多面容模糊的人脸中她看到了唯一令她熟悉的面庞。
“通敌,谋杀,滥用职权捏造、歪曲事实,甚至故意制造屠杀事件……”塔卡基看着后续的药剂都在电脑控制下打入三明的体内,后者的生命体征开始了激烈的变化,人也在无意识地抽搐起来,他轻声叹着气摇摇头道:“我还是坚持我之前的想法,我们应该尽可能改造罪犯,对死刑的判决应该谨慎再谨慎。”
“说得挺大义凛然……”一个面容模糊的人开口道,语气中满满都带着刺:“我记得你也是铁华团的人吧?真的不是在偏袒你的前副团长吗?”
人群顿时变得嘈杂起来,叽叽喳喳都是附和面容模糊人的意思,但很快塔卡基漂亮的还击就让气氛陷入了沉默:“我是铁华团的团员所以我在偏袒副团长?按你这么算,那你之前为海德效力的行为,法律是不是也可以视你为海德的共犯应该追溯责任进行审判?但实际上呢?你们并没有被审判和清算对吧,进行了深刻思想教育的人仍然能为国家、为社会效力,实现自我的价值,这何尝不是改造的一种呢?”
“我认为法律应该是由人们来共同维护,那些触犯法律的人,我们也不能只用惩罚的手段,我们不仅要惩罚犯罪者,还要告诉他为什么错了,哪里错了,他的行为有什么危害,纠正他的错误,帮助他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我觉得这样才是相对正确的想法……”
听着塔卡基奋力想要传达的话语,面容模糊的人们哑口无言,一片沉默。
干得挺不错的嘛……
三明逐渐飘远的意识看到塔卡基的演讲,轻声赞叹一声,随后她意识继续飘远,似乎穿过了混凝土的房屋墙壁,来到了广阔无垠的蔚蓝天空下。
她置身于自由的苍穹下,感觉着死亡一点一点逼近思考渐渐趋于停滞,她紧紧盯着这片天空,似乎想将这片蓝天白云印刻在意识的最后,当三明的意识彻底消散的同时,一个俏生生的稚嫩声音突然响荡在这片天空之下。
“这就是你期待的未来吗,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