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城外的西北侧,曾经的皇家猎苑占地极广,现为元馆所在。
中都元馆是天下最为豪华的客栈,可谓是“斗酒十千”,分支遍布天下。
东元华庭、元越凤苑、河间怡门、常扬雅园、邕国灵居、云中瑞堡都规模宏大。在这些场所的每晚消费,可供百户人家一年度支,是最出名的销金窟。
由于太大,皇城并没有将其纳入进来,这样也避免了禁夜。
元馆占地是中都的十分之一,此地有最好的歌姬和美酒,达官贵族常去光顾,但元馆更深处,从未有人去过,是和化真院并列为中都最神秘之地。
元馆中,神女是花魁的雅称,在苑比中产生,大放光芒的神女各个色艺双绝,清高孤傲;行首和录事为女官,接待权要,圆通惠达,夜歌就是行首,手下有录事;校书床上床下俱是一流人才,音律乐舞,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只接待富贵,有些名声响彻中土,妇孺皆知;章台相比校书,风雅不如;清吟能歌善舞;莺花略懂文墨,歌舞技艺普通,接待商贾之流,在郡县群芳阁居多。
夜色迷离,光华浮动,各色灯光亮起,照的朦朦胧胧。
高楼之上,消瘦的矮个男子站在栏杆边,负手而立,俯视着厅堂的男男女女,平静的如同雕塑。不知什么景象勾起了深思,让他看起来陷入追忆之中。
“今晚上官要来,看看这批新来的女孩,要做好准备。”驺夫问身边风情万种的女人,很有风度的单手轻扶女人腰肢,女人瘦高,腰肢扭动,宛如水蛇。
“田校书在教导她们那。”夜歌轻笑。
夜歌不是本名,是“永夜欢歌”之意,曾是花魁,现为女领,掌管理事,监督帐目收支,训导和督促女官,因其精干练达,成为中侍宠爱的红人。
夜歌本是官宦子女,关于她的来历,都讳莫如深,从来不提。只知道她来自中都大族,家族被政敌打击而被抓入都官狱,族中年轻女子被充入官营娼寮,作为官妓。中侍屈辅国四方奔走,才将夜歌从娼寮带入元馆。
夜歌聪慧异常,气质优雅,能歌善舞,诗词歌赋无一不精,琴棋书画俱是通达,左右逢源,八面玲珑,慢慢成为中都元馆的招牌,人称“夜玲珑”。
推开夜歌的手臂,驺夫将手抽了回来,背起双手,向前踱步,不客气的警告道:“今日又得罪了主顾,希望以后不要感情用事,我们是元馆,不是养济院,你下次再敢,我就将此事禀告大人,想必大人也不喜你如此行事孟浪。”
“这位女主自己是个女人,却以折磨女人为乐,不停的用鞭子抽打这些姐妹,如果我去的晚了,怕被这个疯女人打死了。”夜歌愤愤不平的说着,“我过去的时候,小小已经被这个疯女人鞭挞的条条血痕。”
“够了!”驺夫瞪着夜歌,他很不喜欢夜歌的这种情怀女人。
驺夫加重语气,气愤言道:“她是公输辛夷,中御姚政君儿媳,中都令姚武的妻子,前中帅公真武的女儿,当今中辅公道安和大卫领公庶安的妹妹。她的口味整个天下都知道,就是我们大人,都要小心结交,你是何等身份,为何让她不快。”
夜歌鄙夷的骂道:“哼,老怨女!”
驺夫提醒道:“自从姚家越来越发达,姚武更厌恶她了,她现在人见人烦,人见人躲。就是她鞭打小小,我们也没办法,我们上官可不想为了小小,同时得罪公室和姚家。”
夜歌不喜欢驺夫这种的态度,在驺夫眼中,这些女人如同马牛,他总是迎合顾客,有些变态的顾客残害了这些姐妹,驺夫也会极力的帮这些疯子隐瞒实情。“她们出卖的是肉体,并不是灵魂,我们应该尊重她们。”
驺夫愤恨的看了眼夜歌,轻蔑的言道:“灵魂不出卖?”
看到夜歌不语,驺夫问道:“夜歌,你可知道我的名字为何是驺夫?”
夜歌试探着回答道:“莫非你做过贵族的马夫?”
驺夫摇了摇头,面露苦笑,“在这个世界上,贫穷就是最大的罪!我生来贱民,衣食无着,自幼矮小,父母在中都是最低贱的挑粪工,家族连个姓氏都没有,小孩三魂六魄尚小,阳气不足,为求小儿易活,加之我肌肤黝黑,家人取名黑夫。”
夜歌认真倾听,驺夫继续道:“我出生困苦,就是罪人了。被卖为奴,做了乔姓老书生的马夫,老书生教我读书识字。因为出身低贱,身材短小,愚蠢孤陋,被轻贱的称为‘鲰生’!老书生却认为人可以生于低贱,却不能长于低贱,给我改名‘驺夫’,驺是养马仁兽,希望我不忘出身,也不要忘记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