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政殿中,内侍们正在忙碌的摆放着大行皇帝的棺椁。
满目白色的成业殿中,披着丧服的姚太后和皇室重臣正在商议国葬。
大殿东侧,摆放着巨大的先帝画像,这是为将来帝王大道上的雕塑做准备,画像中的大正帝身披战甲,外罩大袖战袍,左手高举前方,似是指挥千军万马,右手扶剑,配上冷峻的双目,高高的额头,满脸的胡须,阳刚霸气尽显无遗。
皇帝成泽和母亲姚太后并坐,姚太后终日挂泪,眼睛已经哭肿了。皇帝怔怔的望着前方,如同牵线木偶的眼光中看不出悲喜,平静的仿佛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看到殿中悬挂的白色帐幔随风飘舞,被大风吹在半空的白色纸片在顺风盘旋,直道上树立着无数的白色招魂幡迎风而动,还有无数刀枪林立,值岗的龙武卫。
似乎看到前方成政殿中的大行皇帝,正坐在棺椁上,目光投了过来。
迎着父皇冰冷,威严,悲伤,又怨毒的目光,成遂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也没有感到点滴痛心,他只是觉得父皇有些可怜,冲着坐着的父皇笑了笑。
脸上浮现的诡异笑容,仿佛看到了先帝的冷笑,所有人都感到胆战心惊。
“润舆!”姚太后惊恐的轻声呼唤儿子的名字,“润舆,圣上。”
皇帝似乎失了魂魄,并没有理睬母亲的呼唤,却看到父皇牵过马来,将幼小的自己抱到了马鞍上,拍马奔驰,穿过成业殿,腾空而起,向着前方永不停息。
“圣上忠孝,性子仁慈,先帝这一去,是悲伤过度了!”姚太后转头看着失神的儿子,叹了口气,对具衡国言道:“中侍,去趟野穹山,请真人前来吧。”
看到具衡国离殿而去,姚太后满面悲伤,“按中书大人提议,太学大学正岑祖林熟知礼仪,可堪大任,大行皇帝的国葬,哀家看,就由你们来主持吧!”
梁兴奴躬身行礼,悲痛言道:“深受皇恩,身居中书,本有此职责,这是臣的本分,责无旁贷,前殿还有诸多事务安排,臣无法脱身,这就前去忙了。”
姚太后沉重的点了点头,“劳烦中书了。”
看着梁兴奴出门,招呼着岑祖林,向着成业殿而去,公协对一言不发的皇帝言道:“圣上,先帝大行,国事由圣上做主了,这天下的担子虽重,可是圣上无论如何也要担起来,这王公大臣,天下苍生都在眼巴巴的看着圣上那。”
皇帝平淡言道:“皇叔,朕心乱如麻,诸事太后和舅舅商议吧。”
公协暗暗叹了口气,面色却是平静,“圣上,臣常年有病,先帝在时,臣也不能尽职尽忠,现在皇兄去了,臣奏请圣上,以羸弱之躯,给先帝守陵。”
姚武赶紧出面,“先帝大兴,国事繁重,中宰大万不可如此。”
姚太后赶紧附和,“中宰大人是先帝的同袍兄弟,先帝大行,中宰大人悲伤过度,有情可原,若是不胜繁剧,哀家看……”说着,目光投向了姚武。
公协的心猛然提了起来,目光投向了太后,静静的等待着。
姚武赶紧接过话来,“诗经有云,‘兄弟既具,和乐且孺,兄弟既翕,和乐且湛’,兄弟之情,怎能忘怀!先帝大行,中宰大人悲伤过度,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小人以为,大人切不可因私情而废国事!朝中大局还需大人主持,小人奏请太后,国葬将行,诸事繁忙,可令公师都尽人伦大孝,替父分忧,勇挑重担。小人奏请公师都入朝,扶翼国运,勤劳皇家,万望大人体谅,太后恩准。”
太后点头,“此是情理之中,哀家准奏,不知中宰大人和令公子可愿承担。”
听到这句话,公协放下心来,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不自觉的低垂着头,有些失神的盯着地板上的海棠花图案,神情完全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