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夷简笑着摇了摇头:“也罢,亲家翁,我今日邀你过来,正是为了茶法之事。”
听到这话,上官佖顿时眉头一皱,他性子急没错,但性子急不代表没脑子。
从前,他和吕夷简之间私下交际,向来是不谈公事的。
然而今日吕夷简却打破了惯例。
这,很不寻常。
“亲家翁,你这是何意?”
吕夷简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紧接着,吕夷简将更易茶法的前因后果,以及他个人的猜测,全都告诉了上官佖。
当然,不能说的部分,吕夷简肯定是没说的。
像涉及官家和太后的事,他便没说。
他不说,不是因为信不过上官佖,恰恰相反,即便两人不是同一阵营的,他对于上官佖的信任仍然很高,甚至高过了某些同阵营的人。
他不说,只是不想让上官佖涉足其中罢了。
毕竟,上官佖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在京为官,在吕夷简看来,上官佖应该当一个隐士。
云波诡谲的官场,不适合上官佖。
“这……”
听完吕夷简的讲述,上官佖不禁瞠目,难怪近几日上门拜访他的人络绎不绝,远胜平日。
原来根子出现在了这里。
丁相欲借更易茶法之机,打击北方士人。
“亲家翁,接下来的话,只是出于我口,入于你耳,不足为外人道。”
沉默片刻,吕夷简绷着脸,语气严肃道。
“丁相此举不可谓不凶险,你得早做准备,依我看,亲家翁你最好是自请外调,待到朝局稳定,我在想办法帮你调回来。”
沉吟片刻,上官佖摇头道。
“此事休要再提!”
“走,我肯定是不会走的。”
上官佖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只要认准一件事,哪怕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丁谓对他有知遇之恩,不论丁谓现在如何,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虽然他不会盲从于丁谓,在某些事上,他仍旧有自己的坚持。
但,值此之际,他也不会当一个逃兵。
“唉。”
尽管早知道劝不动上官佖,可眼看上官佖毫不犹豫的拒绝,吕夷简仍然有些失落。
“既如此,你且小心。”
上官佖拱手道:“谢过亲家公,我知道分寸的。”
日落时分,上官佖离开了吕家,吕夷简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口,目送着远去的马车,吕夷简长叹一声。
他今天本来是想劝上官佖走得,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同时,他也有一点点私心。
上官佖在士林中,还是很有号召力的,如果他走了,对于丁谓而言,多少是一个打击。
可惜,计划仍是失败了。
其实,吕夷简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但那办法稍微有点卑鄙,他不想将其用在上官佖的身上。
吕夷简固然追逐权力,可他自认为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他心里是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