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俭诧异地看了自己这傻儿子一眼。
这还是自己那个废物儿子吗?
怎么今天感觉有点不一样呢?莫非是错觉?
吴俭想了想道:“你爹,我好歹是泗州城有头有脸的人,这程德也未免太不把我看在眼中了。”
吴礼暗中撇了撇嘴,就这?爹可真能吹!
吴家最辉煌的时候,也是元朝还未乱的时候。
那些老黄历的事情,爹你可就不必再说了,孩儿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再说了,这些事也与爹你无关。
当然,这些话,吴礼也只在心里说一说罢了,真要当场说出,恐怕他这个老爹会当场将他吊起来打,而且还是很惨的那种。
“爹,你可否说一说事情的经过?”吴礼的目光看向吴俭。
吴俭目光闪过一些错愕,但没有丝毫磨蹭:“这泗州城开港招商一事,我们泗州城本地商人全都暗中联合起来,一来是这件事,我们若是参与其中,获利很多,至于二嘛......”
看到吴俭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吴礼瞬间懵了:“爹,你可不可以别用这种眼神看孩儿,孩儿害怕!”
吴俭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张口便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要不是为了给你谋个官身,你爹至于求爷爷告奶奶,到处给人送礼,才有机会参与到这些泗州城商人联合中去?老子要不是为了你着想,老子至于忙上忙下嘛?”
吴礼心中一惊,这还是他认识的爹?
突如其来的感动是怎么回事?
不过,吴礼随即反应过来后,便面色大变,额头上冷汗直冒。
吴俭看到自己儿子突然成了这个模样,不禁面色一变,疾步来到吴礼面前:“礼儿,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啊!我吴家到我这一代,可就剩下你这根独苗了,你可不要有事啊!”
吴礼看到自己老爹对自己露出的关心神色,心中一暖,接着便是感到寒意袭遍全身,慌张地说道:“爹,这一回,我们吴家完犊子了!”
吴俭则是一怔,随即便是大手拍在了吴礼头上怒道:“你小子是怎么说话的?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抽死你!”
吴礼表示心累,便继续耐心道:“爹,你可了解这个征虏将军程德?”
吴俭嗤之以鼻,眼神布满嘲讽:“怎么,你这小子,还要教教你老子?”
吴礼心里很慌,眼神看着吴俭有一种牛头对不上马嘴的无力感:“爹,你可不要被《泗州日报》的宣传给骗了,你不会真的以为这征虏将军程德是个仁义而充满慈善,是那种可以欺之以方的君子吧?”
吴俭怔住了:“大家都不是这么传的吗?再说了,你爹我曾经亲眼近距离观看那程德,笑着很儒雅,是一个方正之人。”
吴礼垂首顿胸:“爹,你——糊涂啊!”
吴俭的脸顿时寒了下来。
吴礼仿若没有看到一般:“爹,你不想想,这个程德是怎么有如今地位的?他可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以他如今的地位,爹觉得他会接受爹你们联合起来的威胁吗?更重要的是,这个程德手里可是掌握了五十万人马,他要是对付我们吴家,可以有无数方法。我们吴家对上程德,那就是以卵击石,爹你是想要断子绝孙,还是家族香火不断呢?”
吴俭陷入了思索,没过多久,吴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
“礼儿,爹想要家族香火不断,该如何做呢?”
听到吴俭的话,吴礼瞬间松了口气。
“爹,你立即包一份大礼,去联系泗洲城港口招商的负责人章溢,对了,冒昧问一下,爹和其他商人,商讨最后的分成比例是怎样的?”
“六四分成,我们六,泗州军四。”
“爹,您听我一句劝,现在,立即,马上前去联系章溢,就跟他说,我们吴家愿意倾全家之力,相助征虏将军泗州军开港招商一事,而且比例分成为九一,我们一,泗州军九。”吴礼脸上露出几分焦急。
吴俭却是面色有几分犹豫。
吴礼看到吴俭面色的犹豫,顿时大怒:“爹,您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一些钱财,怎比得上我们吴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您若不当机立断,那么,我们吴家很可能就此断了血脉传承,爹,难道您要成为我们吴家的罪人吗?”
吴俭额头上一片冷汗直冒:“礼儿,没想到,关键时候,你还是有用的。我现在就带着一份厚礼去找章溢。”
吴礼没好气地回道:“我我以前坑爹,顶多是费一些钱财,这一次爹你坑我,却是要赔上我的命。爹,你现在要抓紧时间,不要耽搁了,我们吴家这么多人的性命,可就在你手上了。”
吴俭复杂地看着吴礼:“礼儿,事情真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吴礼:“......”
吴礼面露焦急,语气有些发颤:“爹,征虏将军程德是一个枭雄,枭雄都是什么性子,你应该明白。这一次,爹你们威胁了他,你说他会不会派人监视着我们的一言一行呢?如果我们家但凡犯了一点事,恐怕会有难以想象的后果。依我的估计,或许我们家附近,应该多了一些监视的人。如果爹不信的话,爹可以让府中的徐师傅查探一下府外的情况。”
吴俭目光一亮:“好,爹这就去联系徐兄,你在此稍候。”
吴俭匆匆而离去,只留下吴礼一人在房里徘徊,暗暗焦急不已。
没过多久。
吴俭去而复返,只不过,此时,他的脸色看上去极为惨白。
吴俭脸上露出了落寞之色:“礼儿,爹现在就去找章溢,哪怕是跪在他府外,我也要见到他,我要为我吴家谋得一丝生机。这事情,是爹欠考虑了。还有,礼儿这一次的表现,让爹感到欣慰。今后吴家交给你了,我也放心了。”
看到自己老爹吴俭这副样子,吴礼心中忽然很难受:“爹,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吴俭摇了摇头:“你还年轻,这种掉面子的事情,由我去做便好。况且,这一次,都是因为我,差一点连累到了整个吴家。我既然犯了错,就要承担起犯错的后果。”
说完后,吴俭踏出了屋子,迈入了黑夜,留给吴礼一个萧瑟、坚定的背影。
吴礼的眼眶有些湿润,随后他脑海中开始转了起来。
要是爹没有见到章溢,那该怎么办?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吴礼忽然目光一亮,前几日,他倒是接触了一个泗州军体制内的官员,或许可以从他身上入手了。
他记得没错的话,那人当时对他收藏的一幅画颇为感兴趣。
或许,吴家的转机就落在那幅画上面了。
念此,吴礼便返回自己屋里,带上一幅画以及一些地契,同样地迈入了黑夜。
吴家不仅是爹的吴家,还是我吴礼的吴家,我一定不会让吴家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