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第二件糟心事和天完的来历有关。
一想到天完的来历,陈友谅心中愈发觉得这徐寿辉本事实在是平庸了些。
天完天完,一听就不怎么吉利?这徐寿辉是脑子进水了?
依陈友谅的才智,一眼就洞悉了徐寿辉的想法。天完两个字的上面去掉,就可以发现是大元,这徐寿辉唯恐自己的国号不能压制元朝,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在字上面讨个便宜。
不过,不知为何,陈友谅每次看到这个国号总觉得它过几天就要完蛋了。ap
这种平庸的人,都能坐在那种位置上,以高高在上的态度,对他指手画脚。
这让陈友谅的心中更加难受。
在陈友谅心中,这徐寿辉也就长了一副好皮囊,中看不中用。
哼,不就是罗田第一美男子吗?
论本事,比起自己现在的上级倪文俊,都差很多。
忽然,陈友谅骤然间目光大亮。
他都觉得这徐寿辉本事不行,那他的上级倪文俊呢?
一想到倪文俊,陈友谅的脸上开始有些阴晴不定。
短短的一个多月里,陈友谅从倪文俊身上学到了几点。
倪文俊,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算是陈友谅的老师了。
第一点便是脸皮要厚,心肠要黑。这点,他已经掌握了其中的精髓。
第二点便是斩草除根,无毒不丈夫。他在倪文俊身旁呆的一个月里,亲眼目睹了倪文俊是如何斩草除根的。换言之,人不狠站不稳。
第三点,便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点,陈友谅已经学至登峰造极,青于蓝而胜于蓝,只待以后在倪文俊身上练练手了。
综合分析了下,陈友谅发现自己目前需要一次立功的机会。
这立功的机会,他已经决定就放在倪文俊身上了。
整个天完朝,他唯一忌惮的便是这倪文俊。
因为陈友谅觉得这倪文俊和他是同一类人——心黑手狠,胆大妄为,这类人有他陈友谅一个人就足够了,其他人有些多余了。
至于徐寿辉,陈友谅觉得这样的人容易掌握,自己可以借助他一步步地获得更高的权势。
他决定忍耐一番,等倪文俊与徐寿辉闹掰的时候,从中谋利。
好在,他因为比较有学识,这倪文俊和徐寿辉都很重视他,虽然目前地位低了点。
倪文俊这几日还告诉他,会提拔他,并且他已经把提拔自己的奏折递交了上去,只待徐寿辉批准了。
但想到早上递交上去的奏折,结果被徐寿辉申饬了,陈友谅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徐寿辉,看来是烂泥扶不上墙了。
陈友谅从几期《泗州日报》里,学到了泗州军的一些好的地方。
比如,创办《天完日报》,扩大自己个人影响力;成立军事学院,培养军中将领;成立类似绝声卫与锦衣卫的情报机构
陈友谅深吸了一口气,骂道:他娘的,要是我坐在那个位置上发号施令记好了。
念此,陈友谅的心中怦然一动,他的眼里迸发出了一种名为野心的亮光。
陈友谅心道:我必须要往上爬,不断地往上爬,直到那最高的顶点,要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最终要在我的面前低下头来。当我高高在上的时候,无人再敢藐视我!
陈友谅不经意间抬起头,才发现倪文俊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前,心中不禁一惊。
倪文俊来到陈友谅办事处,本想找他商量一些事情,只是他看到陈友谅似乎因为手中的文书而陷入了沉思。
于是,倪文俊心中也起了一丝好奇心,他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封文书,让自己这个颇为信任的心腹,觉得棘手。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陈友谅面前时,发现他并未注意到自己,便把视线落在了陈友谅手中的文书上。
当扫了一眼后,正好看完那份文书,恰好这时候陈友谅似乎已经回过神来。
“陈友谅拜见元帅!”陈友谅急忙起身,朝着倪文俊行了一礼,脸上恰到好处的显露出惊慌之色。
因为陈友谅可是很了解眼前这个上司的,他很反感那些偷女干耍滑的人。
谁知,倪文俊却并没有责怪陈友谅,而是看着陈友谅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温和:“也难为你了!我刚刚看了你写的文书,在我看来,你这文书上写的,都很有用。只是,咱们的天完皇帝却看不懂这程德创建《泗州日报》背后的深意啊!你这写的递交上去,只会让他觉得很没面子,灭了咱们天完的威风。”
陈友谅沉默在那里,并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思索一番,才开口道:“依元帅之见,我们天完能效仿这泗州军程德那样创办《天完日报》、创办军事学院吗?”
倪文俊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友谅,面色平静地答道:“有他在,你这种想法今后还是不要再提了,免得吃力不讨好。”
陈友谅一怔,心中了然。
“元帅,不知您有何事找友谅?”陈友谅知道倪文俊来自己这里,多半是有事情找自己,便明知故问地开口道。
倪文俊:“我有意将天完的都城从蕲水迁至汉阳,修治宫室,并迎接天完皇帝徐寿辉入居汉阳帝宫。所以,我这一次想先拿下汉阳,一扫我大完攻打元军的颓势。”
陈友谅心中大惊,他看着倪文俊面色喜怒不明的样子,心中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
听这意思,元帅是要图谋徐寿辉那坐的位置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元帅才过两日,就有了这种想法呢?
陈友谅心里涌现出了极大的困惑,但他并没有多问。
此外,倪文俊愿意将此事告诉他,说明他在倪文俊心中还是值得信赖的。
“你觉得这一次,我能拿下汉阳吗?”倪文俊将视线落在陈友谅身上。
陈友谅强制压下心中的疑惑,沉吟思索一番,便对倪文俊道:“属下以为元帅此次必能拿下汉阳。”
“哦?你说说看!”倪文俊诧异地看了陈友谅一眼。
“元帅刚攻克武昌路不久,如今我天完士兵士气如虹,而元帅威名远播,至于元军几次被元帅击败,士气低落,就此点来看,我天完士兵对上元军的胜算很大。再加之汉阳元军守将不过是一贪生怕死之徒,若是元帅以重兵围困汉阳,然后再暗中联络汉阳元军守将,对他威逼利诱一番,这汉阳落入元帅手上岂非轻而易举?”
“此外,若是元帅派人联络汉阳各路有志之士,暗中许给他们好处,让他们作为内应,与我们里应外合,这汉阳必定落入元帅手中。”
听到陈友谅这些话,倪文俊欣慰地看着陈友谅:“不错!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这一次,我若是攻下汉阳,我会将你的名字上报上去。这一次,无论如何,那天完皇帝徐寿辉为了给将士们一个交代,肯定会对你有所表示的。”
话音落,陈友谅连忙朝着倪文俊躬身行礼道:“友谅多谢元帅厚恩。”
倪文俊笑着道:“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之前拿下武昌路,你在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那徐寿辉寒了你的心,作为你的上司,我可不想寒了你的心,今后指望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陈友谅佯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道:“元帅之恩,友谅必铭记于心,永不相忘。”
倪文俊听到陈友谅的表示,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准备离去,离去前摔下了一句,“你且继续处理手中事务,我先去忙了。”
“恭送元帅!”陈友谅躬着身在倪文俊身后高声喊着,声音里充满了恭敬。
陈友谅目送着倪文俊身影消失后,眼里闪着幽光。
哼,你若真想提拔我,凭借你现在的地位,何须让那位天完皇帝点头呢?
一切,只不过是在对我画着一张永远也吃不到的大饼。
要想爬的更高,我陈友谅就从来没指望过别人。
一切,我都只能靠自己,也只会指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