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友德领着泗州军士兵,在高大的城墙上,纵横驱散,不断地变换阵型应付爬上城墙的数千元军的猛攻。
北城门城墙上一阵阵火光汹涌滔天。
四面八方传来的都是隆隆不绝的炮响声。
早已等候多时泗州军神弩兵,在邓友德一众泗州军士兵身后,纷纷朝着城下的方向射去,射出的箭矢如黑压压的雨点一般,不断地落在元军的头上。
只是,城墙下的元军士兵,如同一片汪洋大海般拥挤着,落下的箭矢也只是收割数千人的性命。
对于乌泱泱一片的元军来说,根本没有翻腾起多少浪花。
每当爬上城墙攻城的元军被斩杀殆尽时,城下元军的炮弹总会一波一波地对着城墙上狂轰,危及城墙上邓友德等泗州军的生死存亡。
从午时攻打到现在亥时时分,淮安城各处城头上泗州军守军的血气早已激荡到万分,而城下攻城的元军几乎已经精疲力尽,士气低落。
战斗愈演愈烈,炮火声和箭矢声响成一片,城头城下时不时地传来阵痛惊呼。
无论是城上的泗州军,还是城下的元军,处处是惨烈至极的场面。
至此,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城上的泗州军大伤元气,城下的元军士气低迷,攻防双方的结果,也随之越来越明显。
城头上的泗州军士兵纷纷憋着一口气,靠顽强的意志支撑着,顶住元军攻城的巨大压力。
城下的元军,则是士气低迷,提不起精神。
灰头土脸的,处处皆是。
脱脱面色铁青的望着这一切,他盯着淮安城高大的城墙,目光里露出无穷的杀意。
又过了一阵后,脱脱看到自己这一方士兵的士气越发低迷后,便冷着脸对左右道:“鸣金退兵!”
下一瞬。
“当——当——当——”
特别清脆而尖利的声音,忽然在淮安城上空响起,传得距离也随之越远,飘向远方。
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
所有的元兵听到钲声后,仿佛退潮的潮水一般,迅速向后退去。
他们根本没有丝毫磨蹭。
因为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这是他们必须要遵守的军令!
东城门城上的冯国用、北城门城上的邓友德、南城门城上的周德兴、西城门城上的张启,他们在听到元军的鸣金声后,纷纷如释重负,瘫坐在城墙下,靠着四周堆积如山的尸体,借此机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娘的,可终于退兵了!
这淮安城,守住了!
这是他们几人在此时共同的想法。
歇息了一阵后,冯国用派人清点泗州军士兵的人数。
城下的脱脱亦是派人合计如今的元军人数。
经过一番清点后,关于这次攻防之战的战报也随之出来了。
泗州军伤亡一万一千一百三十九人,元军伤亡两万三千六十九人。
目前,泗州军还剩下将近九千人存活。
而元军却还有将近二十二万左右。
一时间,淮安城泗州军将士上下,他们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接下来的攻防战,他们还能守住淮安城吗?
无论是冯国用、邓友德、周德兴、张启,还是淮安城泗州军所有的士兵,他们心中都没有底气。
淮安城城下三里处。
元军中军大帐。
脱脱面色阴沉地望着此战统计后的伤亡情况。
在大帐里待着的伯帖木儿,耸拉着头,颓然地目视着地面,他根本不敢抬头看丞相脱脱。
这一战,打成这个模样,伯帖木儿受到了打击。
“这淮安城,没想到会这么难攻下来!就像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眼下,我军士气低落,不宜再强攻淮安城。不过,这一战,我料定淮安城泗州军的伤亡也不少。若是像今天这一战,连续来三五次,我想这淮安城城上驻守的泗州军士兵,恐怕会被我大元的军队消灭干净。”
听到脱脱的这番话,伯帖木儿闻言,则是目光一亮,“丞相,不知下一次进攻,当以何时为宜?”
脱脱闻言,沉吟思索一番后,才开口道:“这几日,不宜再开战,士气这东西一旦丢失了,想要再提起来,还是有点麻烦的。至于下一次进攻,就定在两日后吧!这两日,我会想方设法将我们大元军队的士气全都提上来的。到时候争取一鼓作气,将淮安城拿下。”
“丞相,不知拿下淮安城后,丞相该如何处置淮安城?”伯帖木儿的目光盯着脱脱看。
脱脱一听到伯帖木儿这句话,便知道他想要效仿徐州屠城一般,对淮安城屠城。
考虑一番后,最终,脱脱还是同意了。
于是,脱脱回道:“淮安城已经是那反贼程德的人,干脆再效仿徐州屠城,这一次,若是对淮安城屠城,肯定能震慑天下那些百姓的。”
伯帖木儿:“丞相英明!”
脱脱摇了摇头,面露凝重:“这一次,没有在一天之内拿下淮安城,让我深深地意识到了,这泗州军不比之前芝麻李的红巾军。与被我消灭的芝麻李红巾军势力相比,显然,这程德的泗州军倒是更为难缠。”
“为了大元着想,这一次,我想一举将反贼程德的泗州军全部铲除干净。如此一来,我才能放心返回到大都。”
脱脱的话语中表露坚定之意,眼里则是流露出无穷杀意。
伯帖木儿对于丞相脱脱的话,倒是深感认同。
今天,他领兵攻打的是淮安城北城门。
结果,他并没有在那个淮安城北城门守将中讨到任何一点好处。
他打听过,那淮安城北城门守将,名为冯国用,是反贼程德手下第一大将。
这冯国用,很是让伯帖木儿心中忌惮。
他觉得,这一次若是拿下淮安城,他第一个先要杀了冯国用,为大元扫清障碍。
“两日后,我们再攻淮安城。这两日里,你好好休息。”脱脱叮嘱伯帖木儿道。
伯帖木儿点了点头,回道:“是,末将遵令!”
“嗯。夜已深了,你先回自己大帐休息。”脱脱拿起一本文书,对着伯帖木儿说道。
伯帖木儿闻言,躬身行了一礼,便退出了中军大帐。
脱脱望着伯帖木儿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文书,目光里若有所思。
程德察觉到夜已经深了,而何文辉、叶兑两人还沉默在那里,他便明白他们两人心中也拿不出什么主意,去拖住汝中柏的十万大军,然后他领着援军绕到淮安城去支援冯国用了。
于是,程德朝着何文辉、叶兑摆摆手道:“夜已经深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何文辉、叶兑闻言,则是心里感到忏愧。
他们没有在此事上拿出什么主意,这让他们作为军机处的军师,感到很没面子。
但是,他们也确实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听到程德的话,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也只好在心里头一阵苦笑。
最后,他们都朝着程德躬身行礼后,便各自离去。
程德目送着何文辉、叶兑都离去后,他才离开议事大厅,叮嘱李孝慈、程能等六人也去休息后,他便向将军府内院的屋里走去。
一晃的时间,一夜悄然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