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孝慈手中接过书信后,程德快速扫视完毕。
信中内容:
至正十二年四月一日晚,伯帖木儿领军五万夜袭清江城,汝中柏领军五万夜袭清河城。
至正十二年四月二日午时,汝中柏元军以大炮、火铳猛攻清河城,清河城守将钟阳以及麾下五千人,全都壮烈战死,元军伤亡一万三千人,清江城宣告失守。
至正十二年四月二日酉时,汝中柏为泄愤,屠杀整个清河城全城百姓,清河城血流成河。
至正十二年四月三日丑时,清江城守将周德兴以及麾下三千人,遭到伯帖木儿大军猛攻,炮火连天,箭如雨落,周德兴率军抵抗,杀死元兵七千人。但元军来势汹汹,周德兴无力回天,拼杀力竭,被元军射出的冷箭射中,落入水中,清江城宣告失守。周德兴幸得亲兵拼死护下,侥幸得救,周德兴却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四月三日卯时时分,伯帖木儿屠清江城,清江城百姓全都被杀。
如今,属下冯国用、邓友德领泗州军陈兵于清河城、清江城,与元军汝中柏、伯帖木儿严阵以待。
据斥候查探得知,脱脱不日将领二十万大军亲临清河城、清江城,形势危急。
若是脱脱至,冯国用、邓友德尚能坚持五日。若是未至,能坚持二十日。
值此之际,恳请将军速速派兵支援!
在书信末尾处,程德望着署名的冯国用、邓友德两个歪着的名字一阵发呆。
通过这两个署名的字迹,程德借此推断出当时冯国用与邓友德两人的处境恐怕不太好。
一想到钟阳一众共近八千人,全都战死,程德心中感到一阵沉重。
尤其是钟阳的死,让程德尤为不平静。
他为钟阳的死去感到非常惋惜。
在程德看来,钟阳若是不死,未来也将是一个出色的将领。
而且丝毫不会比周德兴他们差,算得上是他发掘出的一个人才。
可是,他死了。
这,让程德心中感到难过。
还有死去的那近八千战死的泗州军士兵,他的心中感到一阵肉痛。
整整近八千士兵啊!
如今,全都战死了。
虽然他已经历经许多大小战了,但这一次战得如此惨烈的,也是头一回碰到。
尤其是那个有大将潜力的钟阳,就这么死了,让他无法轻易接受。
可惜!可惜!
程德在心中轻叹几声后,默默地坐在伏案旁沉思不语。
冯国用他们那边的形势已经很危急了,若是脱脱再来。
那么,便有三十四万大军围攻淮安城。
到时候,淮安城被攻下了,肯定不是冯国用、邓友德所说的五日时间,有可能是四日,甚至三日。
所以,淮安城形势非常危急。
还有,元军这一次做出的疯狂屠城之举,也让程德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百姓何其无辜!
同时,在程德内心深处,程德无比羡慕这个日薄西山的元朝。
为何呢?即便是这元朝再日薄西山,它的底蕴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撼动的。
元朝那边可以随时调来几十万的大军,元朝一方可以失败两次、三次,甚至更多。
可是,他泗州军却不能失败两次或两次以上。
即便是失败一次,也会让他泗州军伤筋动骨。
李孝慈见程德看完书信后,便是这个模样,他在一旁默默地站着相陪。
“李孝慈!”
李孝慈听到程德点了他的名,连忙高声应道:“将军!”
程德整理了下思绪,面色平静地道:“你到泗洲城军营处,传我命令下去,两日后,我会点齐五万兵马,朝淮安路杀去!让弟兄们在这两天,好好地休息两天,平日里的日常军事训练全部取消!”
李孝慈闻言,心中极为震惊。
但他还是立即回道:“是,属下这就去军营传令!”
李孝慈转身欲要离开。
但他被程德给及时叫住了,“等一等!”
李孝慈转身望向程德。
程德望着李孝慈,打量了他一阵后,这才道:“你这两天,好好地跟家里人告个别。这两天,你就不要在我这里守着了。好好地陪陪孩子,还有你的夫人,这一次出征,会非常凶险,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甚至是我,都不一定能够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
李孝慈瞪大了眼看向程德,他不禁问道:“将军,形势有这么危急吗?”
程德瞥了李孝慈一眼,轻叹了口气,“这一次,我们将要面对元朝三十四万大军,而我们泗州军,在不影响其他各地安排与驻守的情况下,尚且能出动的兵马,也只有七万人左右。这七万人,便包括这一次我带去的五万人马。七万对三十四万,这一次,我们要和元朝丞相脱脱对上。”
“此人,虽说是元朝的丞相,但他也是颇为知兵的。而且,论谋略,我自认为是不及他的。”
“这一次,我会亲自与他斗智斗勇!我也想见识一下,这元朝的丞相脱脱,他究竟有多少本事!”
听到程德说的这些话,李孝慈脸上变得无比凝重,他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将军,无论此战多么危险,我李孝慈必定誓死保护将军的安全!就算是死,那也得让将军安全了再死!”李孝慈斩钉截铁地开口道。
程德抬起头对上了李孝慈眼里的坚定,沉默在那里。
良久。
程德才缓缓地说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战场上变数太多。到时候,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一会儿,我会让人将你带到府库里面去挑选一套我为你准备的乌黑战甲,还有刀。我给你准备的乌黑战甲,防御力经过测试,是远胜其他人身穿的乌黑战甲的,至于刀,也是极为锋利和坚韧。”
“这一次,若是能有机会活下来,就要活下来。你的身后,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当然了,这一次,万一是我胜了元军,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如果”
“没有如果!我相信将军!将军一直以来百战百胜,从未有过败仗,这一次,在我李孝慈看来,也会是这样!”李孝慈目光坚定地说道。
见此,程德心中一阵苦笑。
这李孝慈倒是比我自己还要相信自己。
可是,回顾自己以前参加的许多大小战斗。
一幕幕快速在自己脑海中闪过。
程德心道:他娘的,老子不相信这一次会输。
以前那么难,都扛过来了。
这一次,也不会有问题。
想到此处,程德的眼里闪烁着一阵战意。
“嗯。我一定会胜的!这次,我也会胜!”程德握紧双手,目光绽放着坚定的神色道。
李孝慈挠着头笑了,“那将军,刚才说的放我两天假,还作数吗?”
程德:“”
“给你五息的时间,立即消失在我眼前!”
“好嘞!李孝慈多谢将军!”
随后,程德便看到李孝慈一转眼消失在了书房。
他的狂奔身影,映入程德眼中,渐渐化作一个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见此,程德摇了摇头。
之后,程德已经看不下去书了,他来到了将军府的府库。
他要在里面挑选这一次出征作战的武器。
不知为何,自从在高邮城那一次受到重伤,然后被张邋遢抢救回来后。
他发现自己的力气,比以前大了许多。
而且,他感觉到自己体内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更重要的是,他的耐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境地。
对自己身上的变化,即便是到了现在,程德也颇为不解。
问那个给张邋遢做助手的刘大夫,刘大夫却是告诉他,他已经答应了张道长,绝不能说出救治程德相关细节一句,还说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将军不会希望我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吧?”这是刘大夫对他说的原话。
程德也只好无奈地放弃,放弃他想要从刘大夫口中得知有关他身体变化的秘密了。
他将眼神放在府库周围的兵器上。
他环顾四周一眼后,忽然他被角落里放着的一把兵器给吸引了。
这把兵器是一把长刀。
长刀不是竖着靠墙放的,而是横在地上摆放着。
程德下意识地朝着这把长刀走近。
程德将这把长刀刚提起来时,他发现这刀有些沉。
当他将这把刀完全提起来时,目光一亮。
他在这一刻,喜欢上这把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