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溢心中暗暗叫苦。
但将军疑惑的样子,他又不得不解答。
于是,章溢苦着脸道:“回禀将军,这沈灵铃便是之前和将军一道返回泗洲城的那个女子。”
程德一怔,愕然看向章溢:“你说的可是真的?”
章溢:“回禀将军,属下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程德:“如今,我已经有了秀英妹子,她是我程德的正妻。我能给的名分只能是和燕儿一样的妾,这难道那沈灵铃会同意吗?还有,沈万三那边会赞成吗?”
章溢无言以对。
他也知道这事情,最难的地方便是这。
左思右想,章溢回道:“将军的考虑,不无道理。若是将军信得过属下,属下愿为将军试上一试。”
程德想了想,觉得也没有什么问题。
左右不过是多一个妾,而且这个妾长相还行。
更重要的是,若是娶了这个妾,还能将沈万三吸引过来,推动泗州港口建成。
这样的好事,他有什么理由要拒绝呢?
所以,程德没有反对,他望着章溢道:“那这件事,就交由你负责了。”
章溢躬身道:“是。”
“你们还有什么要商议的事情吗?”程德平静地环视在场众人道。
议事大厅一片寂静。
没有人回应。
众人纷纷摇头。
“既然如此,那么”
程德话还未说完,看到急忙站出来的一个人,他便止住了话头,望向眼前站出来的人何七一——工部左书佐令。
何七一原本听到这些商议的事情,一直显得昏昏欲睡。
直到听到宋濂辞去礼部主簿一职后,他心中便有了想法。
他觉得宋濂能够成功辞去礼部主簿,那么,他也能成功辞去工部左书佐令一职。
自从他担任工部左书佐令一职以来,他显得极为不自在。
甚至,非常拘谨。
在他身边的,全都是一些饱读诗书的士人。
每次,那些下面的人递交上文书给他时,他一看到那些文书,便感到头疼不已。
以前,他都是和木头打交道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但自他担任工部左书佐令一职后,他都是和人打交道,更多的时候,他为了躲避人,却躲避不了堆积如山的文书。
从与人打交道,便又变成了和文书打交道。
识字不多的他,面对那些文书时常束手无策。
那些士人虽然明面上没有说什么,但背地里说的闲话也不少。
什么他是依靠将军的关系当上的工部左书佐令,一点本事也没有。
什么他是一个粗鄙不堪之徒,却压在他们头上,简直是滑天下之大谬!
甚至,还有人说他是寺庙里的金身佛像。
什么都不用干,只要摆摆样子,就好。
这些,每一句话,就像是刀子一般扎进他的心里。
他最近一直失眠。
每天皱眉苦脸,心中不畅快。
他想要向程德辞去这工部左书佐令一职,继续做他的木匠。
但他非常担心,他提出来后,会惹怒程德。
甚至会牵连到他的侄子何三五,他怕会因此影响到何三五的前途。
所以,他忍了下来。
但今天这次商议事情,出了宋濂辞职这档子事。
何七一的心思便又活跃了起来。
他觉得,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试上一试。
万一要是成了呢?
有宋濂在前,他觉得自己应该最后也没有什么事情。
于是,何七一低着头,吞吞吐吐地道:“回禀将军,属下想辞去工部左书佐令,还望将军允许属下只想做回木匠。”
此时,何七一说完后,感到如释重负。
同时,他心中无比地忐忑不安,额头冷汗直冒。
他压根就不敢抬起头,对上程德的目光。
他在害怕,在畏惧
在场其他人,纷纷诧异地看向何七一一眼。
他们很惊讶这何七一竟然会辞去工部左书佐令,而甘愿做一个木匠。
他们有些理解不了何七一的想法。
只觉得有些荒谬。
更是有些人,在心中暗暗鄙视。
士农工商,孰轻孰重,难道都分不清吗?
看来,这何七一也只有做木匠的命运。
给他机会,也把握不住。
不如,这工部左书佐令一职让我来。
程德面色无比平静,望向何七一的眼神,平淡地说道:“你可想好了?”
何七一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程德,他看到程德目光平静无波澜的样子,身体一僵,缓缓地点头:“属下想好了!”
程德沉默了。
以前,他让何七一顶着工部左书佐令一职,是为了制衡考虑。
也是为了安何三五的心。
但现在,随着人才济济,这何七一的作用倒是没那么大。
而且,辞去工部左书佐令一职,也是何七一亲自开的口,何三五那边,他也不用费什么口舌解释一番。
想到这里,程德便道:“既然你想好了,那便允了你的请求。今后,你便在科学院下做木匠吧!”
何七一心中无比激动。
终于,他等到了这一天。
于是,何七一直接双腿跪地,朝着地面上磕了一个响头:“属下何七一多谢将军!愿将军万岁,万岁,万万岁!”
程德听到何七一的话,目光一闪。
在场其他人也是纷纷一阵错愕。
他们都若有所思地看向何七一。
“好了,你先起来吧!”程德忽然道。
何七一闻言,直接起身,麻溜地走到队列中,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工部左书佐令一职,由军机处军师刘远担任。”程德一言敲定了接替何七一的人选。
说罢,程德目光望着众人道:“诸位的事情都商议完了,就各自下去忙手中的事情吧!”
“是。”众人躬身应道。
程德目送着众人离去后,便又朝着外头喊道:“来人!”
之后,将军府中有十几个人,纷纷出了泗洲城,朝不同的方向而去。
他们身上都揣着程德给他们的命令文书。
而他们也是骑在马上,向着各自送命令文书的目的地而去。
之后,程德便急匆匆地带着李孝慈一行人赶往泗州军事学院。
因为,今天是他在泗州军事学院讲学的日子。
这是昨天定好的事情。
因为商议事情,耽搁了一阵。
途中。
程德偶尔抬起头望着头顶的天空,心道:恐怕快要到午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