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齐军继续对函谷关发动勐攻,一直战至夕阳西下才鸣金收兵,而那些大型攻城器械仍旧大大咧咧地留在弘农河对岸。
夕阳完全沉入了地平线,夜幕降临,城头上点起了火把照明。柴绍站在城头一阴暗处眺望,只见齐军营地点起一堆堆篝火,如星罗棋布,数不清的炊烟升腾而起,显然正在做晚饭。
柴绍把目光拉近,望向弘农河对岸那些杂乱而沉默的巨大黑影,正是齐军遗留在战场上的大型攻城器械,有攻城车、抛石机、箭楼、云梯等,统统就扔在那儿呢,真是心大!
这时,一人举着火把登上了城头,正是柴绍那名老仆荆叔,他来到柴绍身边行礼道:“大将军。”
柴绍皱了皱眉,低声问道:“夫人当真离开了?”
老仆老脸带笑地低声道:“并没有,夫人只是去了西关便停下不走了,显然是放心不下大将军,瞧,夫人的一门心思还是在大将军您身上的。”
话说函谷关分为东西两关,其中东关在谷道的东边,是主关,而西关在谷道的西边,彼此相隔十几里,不过西关的规模要小得多,只是一个小关隘而已,东关如果被攻破,西关肯定也是撑不住的。
柴绍一听妻子只是去了西关,不由喜形于色,太好了,就知道秀宁不会真的弃我而去的,唉,我作为男人是不是应该表现得大度一些,要不趁现在赶去西关认个错,把秀宁给哄回来吧?
柴绍犹豫了片刻,最后觉得妻子现在肯定还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去只怕会自讨没趣,于是便打算先缓两天,等妻子稍稍消了气再去认错。
柴绍打定主意便将老仆打发走了,又转身望向弘农河对岸那些攻城器械,目光闪动,跃跃欲试。
得知妻子并没有真的离开,柴绍的愤满和沮丧情绪一扫而空,像打了鸡血似的,心思也活泛起来,暗忖道:“如果能把齐军这些攻城器械都统统捣毁,我也算是小胜一场了,关键还能狠狠地恶心高长卿一下,给自己和秀宁都出一口恶气,到时去接秀宁回来也更有面子和底气不是?”
念及此,柴绍不由心中一热,把麾下几名将领找来商量道:“本将打算出城偷袭,将齐军的攻城器械都统统捣毁。”
“大将军不是担心有诈吗?”之前提议过出城捣毁齐军攻城器械的那名将领迷惑道。
柴绍轻咳一声道:“此一时非彼一时了,之前本将军的确担心有诈,但是据本将军刚才观察,齐军的营地防御极为松懈,连基本的防御工事都不修,这分明就是麻痹大意的表现,可见齐军将攻城器械大咧咧留在原地,只不过是太傲慢了,根本不把咱们放在眼内,笃定咱们不敢出击。
齐军这些年来战无不胜,先后消灭了李子通、沉法兴、杜伏威、林士弘和萧铣,只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难免变得骄狂无比,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正所骄兵必败,齐军这是自寻死路啊,他们既然不把咱们放在眼内,那咱们便让他们狠狠地栽一个跟斗。”
诸将闻言纷纷点头,都觉言之有理,再加上今日和齐军短相接,发现齐军的火炮虽然犀利,但士兵的战力似乎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强大,难免也生出轻视之心,其中一名将领提议道:“既然如此,咱们何不来个夜袭齐营?捣毁那些攻城器械固然解气,但对方只是损失些器械罢了,还可以重新打造,但咱们要是捣毁齐军大营,却能将齐军一举击溃,如果运气好,甚至能活捉或杀死齐国皇帝,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此言一出,包括柴绍在内都禁不住两眼放光,热血上涌,要是真能活捉或杀死高长卿,那自己什么仇都报了,什么气都出了,在秀宁面前也能趾高气昂地挺直腰杆,关键这还是一份天大的功劳,高长卿一死,齐国必然土崩瓦解,大唐统一天下也就指日可待了,到时自己指不定能凭此功劳封个异姓王呢!
柴绍越想越是激动,一众将领也差不多,其中一人舔了舔嘴唇道:“属下也觉得可以一试,正如大将军所讲,齐营防守松懈,连基本的防御工事都不修,显然认为咱们不敢出城作战,这个时候咱们趁夜袭击,肯定能把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即便不能大胜,小胜也绝对没问题。”
柴绍闻言更加心动了,一咬牙,决定来个大的,之前他只是想捣毁那些攻城器械就算了,现在觉得应该把事情搞大,直接偷袭齐军营地。
夜渐深了,齐军的营地静悄悄的,篝火也熄灭了大半,除了负责巡视的少部份人,大部士兵似乎都已经进入了梦乡。